按他的想法,多半是暗格匣子之类的。
谁知邵堂就拱手道:“是在书房的耗子洞里找到的。”
尹家父子显然没想到,都齐齐笑了起来。
邵堂也跟着笑,还好他娘有将财物藏进耗子洞的习惯,否则他就是在李家再住上一年也想不出来这东西会塞在那里。
尹老先生抚须大笑后,就道:“那李主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也让你来我这“取”东西?”
邵堂就适时逢迎起来:“您怎么知道?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他的确是想让我找找有无尹大人的信件。”
尹畔就问:“既然东西到手了,咱们还要等着下月再回吗?要是现在走,会不会打草惊蛇?”
“当然不着急走。尹老先生摇头,从容道,“找个稳妥的人将东西带走,先回邝州一趟,再换人借口送信连夜将东西送去汴京。至于咱们三个,既然是要参加佛法大会,要是立刻就走,肯定惹人侧目,容易坏事。”
尹畔就点头带东西去吩咐了。
尹老先生对邵堂的胆大心细表示赞许,接着让他继续跟那李主簿周旋,等到十月初六宝相寺佛法会后,再随意拿封不重要的信给李主簿,反正到时候一切已尘埃落定,再无翻转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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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天色大亮,船行三日,终于到了邝州渡口。
几日舟车劳顿,不见邵堂半点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他使了钱,让人将行李送下船,自己则去了高舱给尹老先生请早。
尹老先生看他如此,也不留他:“你多日在外,肯定得回家一趟,等过些日子跟我出去游学,只怕要吃苦受累。”说着让一旁的尹管事送上个匣子,“这里头是五十两,你拿去置办行头。”
邵堂心头一喜,此前的担心忧虑顿时一扫而空。
不过当下却还不是欢喜的时候,赶紧拱手婉拒:“学生受您指点已然幸事,该由学生给您送仪程束脩才对,怎好受您钱财,您折煞我了!”
“让你收着就收着吧。”尹畔也笑着劝道,“虽说是游学,可免不了要与儒老知者一见,你若是穿得寒酸受人白眼,这与辱没父亲无异。”
邵堂见状,不再推拒,感激涕零却又不卑不亢地收下了。
半个时辰后,冬云就瞧见了出现在巷子口的邵堂。
他不复半个月之前的萧瑟凄凉,付了使唤车的钱,让他将两包行囊卸下来,就看也不看地进门问:“我二哥二嫂呢?”
却看到柜上除了冬云,还有一个面生的青年人,就问:“你是谁?”
冬云赶忙喊了声朱娘子,又回头给他介绍:“这是王仁,檀州那边来的,负责做账房。”
王仁的事多,她不晓得该怎么介绍他,于是含含糊糊地。
邵堂还没弄清楚,就见邵远朱颜闻讯而来,看到他神采飞扬,眉眼都是欢快,就晓得他肯定一切顺遂,几人进后院说话。
看到棚子里正在低头吃草的骡子,邵堂问:“什么时候买了头骡子?”
邵远说:“是你二嫂要买的,以后去檀州拉东西方便,不用雇车,也不用买贵价材料了。”
邵堂点点头,又问钱从哪里来的。
邵远就将乔太太入股,外头那王仁的来历说了。
邵堂不再多问,坐下后并未藏私,将自己去云州的事都给二人讲了。
只是有些没说,有些省略。没说的是谎称折扇收纳灯是他的构思,他虽然脸皮厚,可当着朱颜的面承认,还是有些难为情。
省略的是自己当“双面探子”的事,毕竟偷盗不光彩。
“所以,尹老先生要收你做弟子了?”邵远也高兴。
邵堂点头:“虽然还未明说,但八九不离十。”想着袋子里的五十两银子,他没打算拿出来还朱颜,以后出去游学,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朱颜没注意他的异常表情,只替他高兴,也替自己高兴,便顺着话题将自己要在天圣节上一举成名的策划和邵堂说了,具体和邵远分析的那些话她没说远了,只是将此事摊开,也是想看看邵堂的意见。
面对这样大出风头的事,还是变相帮灯坊招揽生意,邵堂无论如何也没法在尹老先生面前提,于是邵堂脸色变得难看。
“二嫂,我不过刚有点起色,你就要来讨债了?既如此,我将那三十两还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