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川上音叶好奇，他说这话时，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好像就等着她问出来呢。
“我要去买墨镜，会多买两副。”把店里那两人的份也带上，他说完又停顿一下，“川上小姐呢？你要不要也来一副？”
“……”这本来就是她为了躲星野景，才提出来的要求吧。
旧话重提，川上音叶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提出，直接梗了一下，原本的好心情被蒙上一层灰，几近消散的烦躁再度涌上。
果然，就不该多问，反倒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川上音叶没好气，上前拿走车钥匙，丢下一句：“随你，但先说好，这可不报销！”
她情绪去得快，来得也快，总是莫名就开始气，但又不让人猜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诸伏景光盯着被一把扯走的钥匙在手心留下的触感，无奈至极。
至于他为什么没回答自己住在哪——他望着川上音叶已经消失在公寓楼门口的身影，视线上移又多等了一会。
没几分钟，六楼左户的那扇窗户亮起来，这是川上音叶家。
视线继续往上抬，七层同位置黑着的那户，就是他家——或者说即将入住的家。
因为，诸伏景光也是刚得知——安室透怀疑川上音叶，于是事先调查了她的住处，又事先帮诸伏景光租了楼上的公寓，还事先让人帮他布置好了一切，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美名其曰，就近观察。
而所有都妥当安排好了，他才接到自己已经有地方住了的消息。
诸伏景光数了数。
在波洛打工，催琴酒学习猝死技巧，跟他联系，调查川上音叶，还贴心地帮他解决住处问题……zero，你一天下来，到底做了多少事啊。
诸伏景光叹气，叹了又叹。
他就住在川上音叶楼上这件事，不能让她本人知道。至少现在她对自己还存着警惕，一旦知道这件事，她指定会炸。
到时候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好在，她已经回家了，他出去转一圈再回来，不会和她撞上。
……
川上音叶站在公寓楼下，鬼鬼祟祟地往诸伏景光原先站着的位置看去。
这家伙在这站了有多久，她就在楼上盯了多久，直到他终于离开了，她才能出来。
川上音叶捏着装有从白石翔生家里拷贝到的数据的U盘，小心地给自己戴好帽子口罩，又专门换了身和白天不一样的衣服，才出发去往目的地。
她要去找个人。
白天东京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深深浅浅留着些水坑，在夜色之下闪着别样的光泽，倒映着街边商店缤纷的霓虹灯光。
水中彩色的倒影被一脚踩碎，川上音叶眼神飞快地掠过这一光景，猝不及防想起了她之前被追杀的那段时间。
在得到可以离开组织的消息时心情有多雀跃复杂，在子弹铺天盖地朝她射来时，她就有多迷茫自嘲。
很久之前还跟着琴酒一起行动时，她听过一句话——组织从来只需要有用的人，这句话她在被调到后勤部时自以为懂了全部，但直到被追杀，死亡之剑彻底直接地悬在她的头顶时，她才后知后觉真的明白过来。
组织要的有用，不只是能力上带来的益处，还有废物脑子里残存的所有关于组织的记忆。彻底失去后者，才是真的意义上的被抛弃。
也就是死亡。
川上音叶轻笑出声，脚步轻快地掠过这些，进了一家酒吧。
一进来，震耳音乐声瞬间轰炸着她的耳朵，符合酒吧是消息汇聚地的刻板印象，也符合她以前在组织打工时的记忆，川上音叶径直往里面走。
她要找的情报贩子，就在这里。
面前卡座里坐着一个女人，正好处在阴影处，见到川上音叶过来，她把酒杯放回桌子，和上面横七竖八摆着的空酒瓶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哦，但这都抵不过背后音乐的轰鸣。
“你整天待在这么阴暗的角落，一点不会嫌闷嘛？”川上音叶无情地吐槽着。
“什么嘛，几个月不见，竟然这么嫌弃我。跟你那些小男友们卿卿我我这么久，终于想起我了？”
川上音叶不为所动：“我跟你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上次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