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自私,她知道这个时候学校的宿舍和公司都没有江译白的容身之处,这座城市也没有他熟悉的亲人,可她就是希望他能不顾这些现实因素回到自己身边-
江译白的年假很长,但陈安远在他和邻居聊天的时候偷听到了,他居然要初七回去。
“哥,你在那边有什么事吗?”陈安远洗碗的时候没忍住问在外面擦餐桌的江译白。
江译白说:“一点小事。”
他含糊地略过就绝对不会细说,陈安远识相地不问了,但是“那你这么早回去?爸知道吗?”
“知道。”江译白顺便把茶几也擦了,“那天带他去复查的时候跟他说了。”
初七的票在回来之前就买好了,因为陈锐出国的时间很早就定了下来。
江译白倒不觉得这个时间离开家很早,如果不是老江生病,他可能走得更快。
在接到葛思宁的电话的时候,江译白有想过改签,再早两天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所有的票都卖完了,他一直在等候补,不过暂时没动静。
陈安远甩干手从厨房出来。
“爸就没说什么吗?”
他不是很想江译白那么快回去。
江译白口中的小事无非就那几件,例如赚钱。
陈安远不想他这么累,他希望他能多在家里休息几天,陪陪老江。
也陪陪他。
江译白以为他担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好老江,想了想,跟他说:“医生说伤口愈合得很好,复发的几率不大,但是要按时吃药,忌荤腥和烟酒。你开学前呆在家里好好监督他,复查的日子我在日历上标好了,你到时间记得架他去医院。挂号流程你都懂吧?记得挂刘医生的号……”
“我知道。”
陈安远想表达根本不是这个,但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走过去,接过江译白手里的抹布,道:“我来吧。”
江译白虽然松了手,但是还是忍不住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勤劳,这几天都呆住家里搞卫生、做饭洗碗,怎么,没同学找你玩还是你不想出去玩?”
陈安远垂着个丑丑的脑袋,小声回答:“我不想出去。太冷了。”
“呵。”江译白信他才怪,依稀记得他小时候不畏风寒脱光衣服冬泳的事迹,“没钱和我说。你这么大了,需要交际。”
“有的。”陈安远最怕他说钱的事,“爸给的红包我还没花。”
“他能给你包多少?”
“我又没什么开销。”
“是啊,好养活得很,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了。”
“……”
“那不好吗?”
“好是好。”江译白说,“但哥希望你能放松一点。”
他十七岁的时候虽然也很拮据,但是也会拿打工的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种不看价格、不管价值的冲动消费,虽然很难得才能放纵自己一次,但有一次算一次。
“你已经十七岁了没错,但是你也才十七岁。”
陈安远擦着桌子没说话,光可鉴人的桌面上映出他黯淡却湿润的眼睛,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江译白就知道,得,又白说。
他回去的前一天去医院给老江拿药,顺便带老江去逛花鸟市场。
老江前几天一直嚷嚷着要去,江译白一听就知道他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买,而是想出去玩。
新春期间,这种街道人流量太大,他怕老江被人磕着碰着,把伤口崩开了,于是一直不给他出门。今天终于松了口,带他遛遛。
出门前老江还有点不乐意,他冷哼着说:“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儿子管老子管得恨不得用把锁锁起来,我真是白活了几十年了。”
江译白站在门口:“你走不走?”
“来了。”
老江得偿所愿漫步在洒满阳光的老式市场,果然走十步就遇到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