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记得我。”
我们哭了。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终于明白:这些记忆从未真正死去。它们一直在等,等一双愿意倾听的耳朵,等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
返回途中,阿光一直沉默。直到经过一片野草地,他忽然停下脚步。
“老师。”他指着前方,“你看。”
草丛中,一朵蒲公英独自开放,绒球饱满,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走过去,蹲下身,对着它说了句什么。
然后,轻轻一吹。
万千种子腾空而起,乘着气流飘向远方,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也像一次漫长的启程。
“我在替他们许愿。”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愿每一粒种子都能落在愿意记住的土地上。”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场战争确实还未结束。
“清道夫”仍在暗处活动,新的谣言正在滋生。有人开始质疑“共忆之核”的真实性,称其为“集体幻觉”;有学校以“影响教学秩序”为由,禁止学生参加“小小见证人”活动;甚至有家长联名上书,要求拆除部分“共忆塔”,理由是“夜间发光扰乱睡眠”。
但我们也不再恐惧。
因为我们已有了新的武器??不是愤怒,不是对抗,而是**持续不断的温柔**。
春天来临时,第一所“记忆学校”正式开学。
那天,南林墓园的小樱树再次开花。花瓣纷飞中,阿光站在露天剧场中央,面对三十名新生,开始了他的第一课。
“今天,我们不讲故事。”他说,“我们先学会倾听。”
孩子们闭上眼睛,坐在彩色石板上。风吹过耳畔,带来远处溪流声、鸟鸣声,还有若有若无的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男孩忽然睁开眼,举手说:
>“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姐姐的声音。
>她说她叫千穗,最喜欢画画,可惜没画完最后一幅。”
>
>“我可以……帮她画完吗?”
阿光笑了:“当然可以。而且,你要签上她的名字。”
消息传开后,全国各地陆续出现“未完成计划”:孩子们主动寻找那些戛然而止的梦想??一首没写完的诗、一件没织完的毛衣、一条没走完的路??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延续它。
一位盲童用陶土捏出了“从未见过阳光”的男孩眼中的世界;
一对双胞胎姐妹接力跑完了父亲生前未能完成的马拉松;
一群高中生重建了被焚毁的乡村图书馆,并命名为“美代阅览室”。
而在这一切背后,那枚银色徽章始终静静躺在木箱中,偶尔在深夜发出微光,仿佛在记录这一切。
某天夜里,我梦见母亲再次出现。
这次她坐在老槐树下,手里翻着一本新书,封面写着《下一季的风》。
“他在写了。”她说,“写得很好。”
“谁?”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