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姜到时,小六根本不在,阿充提着一食盒的点心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还是柏姜接过去,径自走到褚绍身边,将食盒轻轻放下了。
“王爷辅政,就算不向哀家行礼问安也说得通,起来吧。”
褚绍起身,将书案上摊开的折子都扫到一边去:“太傅晨起抱恙,递了折子请罪,午间才撑着病体来了,我不忍拂了他老人家一片苦心,便叫宫人伺候着去勤思堂了。”
“嗯,哀家今日来本也不是为了看皇帝。”
“为谁?”
“王爷日日把玉陶拒之门外,此时装什么傻?”
“好罢,”褚绍将双手撑在双膝上:“玉陶要什么?”
柏姜不再遮掩:“刘二。左右他数罪并罚逃不过一死,玉陶不解气,要他挪到镛狱去教训个几天。”
褚绍随即唤来含微,教他去办了,随即又看向柏姜:“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
“听玉陶说起刘家的案子,好像除了他身上的证据,还搜出来许多其他的,我听了听,不大像刘府这种级别的人家能干出来的事。”
“正常,刘府倒下了,便又人趁机将烂在手里的糊涂账安在他身上,他也不是首例。”
柏姜一句一问,褚绍一声一答,没有呛声斗气,没有调情逗趣,两个人木偶一般,没有一丝活人的热乎劲儿。
没什么能聊的,柏姜捏起裙边要走,不防衣角被桌案压住,绊了她的脚,脚下一崴,她惊呼一声,眼看着坚硬的桌角近在眼前,却突然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捞住。
“娘娘就这么不小心。”
褚绍恨铁不成钢似的,俯身一手抱住她的背,一手架着她的膝弯:“不是要冷着我么?现怎么还往我怀里扑。”
胳膊在两具身躯之间压得难受,反正现在抱都抱了,柏姜挣了挣,将手臂挂到他脑后:“谁往你怀里扑,明明是你的书案挂住了我衣摆,谁知是不是你故意,反而怪到我头上来了。”
褚绍将她放在坐榻上,自己单膝跪在前头抬起她一只脚腕检查,这里按按那里捏捏的,他的手干燥而有力,柏姜莫名觉得舒服:“你那夜仿佛发病了,没见你吃药,现今如何了?”
褚绍没抬头,大拇指用力揉着她脚踝上突起的一块骨头:“劳娘娘挂心,没事了。”
“哦,那……”
“含微!”
柏姜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回长乐宫,却被褚绍霍然打断:“娘娘现在行走不便,去备车驾来。”
褚绍摘了一旁挂着的披风裹在柏姜肩背上:“今早下了些雨星,有些凉,娘娘回宫后记得叫阿充给您添衣。”
衣料织得密密的,轻巧又暖和,柏姜的神色却渐渐冷淡下来,褚绍亲自将她稳稳放在车里,正要走,被柏姜一把拉住:
“你既生气,为什么不叫人看住我,把我困在宫里?”
“你不是不高兴么。”
褚绍将她的手从腕上褪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回披风里:“脚腕没事,含微叫了医官在长乐宫里候着,娘娘回去再让医官细看。”
车马轧轧,偶尔将帐幄晃出一条缝儿来,便有细细的雨丝飘进来打湿了柏姜的鬓发,她隐约瞧见有马车正驮着许多箱笼往一条岔路上去,恍然想起来刘家倒了,玉陶不嫁了,要长久地住在宫里,所以宫内司奉命去她母亲旧宅里取了好些东西回来。
“去玉陶公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