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基础打得怎么样？”
“打得还可以，”周老师说，“她妈妈说她一直都有自己在画。就是这个女孩子吧，比较有想法，比较有个性。”
“舅，画画的人有想法是好事。”
“哎，是，是，但你也知道，基础也得扎实。”周老师说，“她现在还不到那时候。”
祝蒲停下来，不让周老师继续往前走了，“你有事没说。她好像是个麻烦。”压低了声音，“哭过呢。”
“阿蒲我不瞒你，她家情况现在很复杂。”周老师表情有些愁苦了，“她爸是个酗酒的，很不着调。她家还有个哥哥，比她爸更不着调，最近还在外面欠了网贷。”周老师指指自己的脑袋，“她妈妈的意思是，先让她脱离那个环境。”
祝蒲想象了一下，叹了口气。
又是麻烦事儿。
他在网上看到过一些类似的家庭，也有文艺作品讲这种家庭里女孩的处境，但他的学生里这样的是第一个。
周老师的学费不算便宜，送来集训的，也知道后面上了大学还要承担更多费用，所以他们虽然压力大，但一个个都挺乐呵。
这种“阳面的人间”最省事。
“她爸应该还打人吧。”
“打呀，怎么不打呢。”周老师也跟着叹气，“她妈最近躲乡下娘家去了，但开学了还得回来，没得办法。”
“那咱们可以给她减免费用吗？”祝蒲问，“学费，住宿费，给她减免一些？”
“要不是我说全部免费，她妈还不让她来呢。”周老师说，“至少让孩子上个大学，以后能离开这个地方。”
祝蒲点点头，“我了解了。舅，我先安排她住下来。”
“哎，哎。你温柔点，别板着个脸。”
祝蒲送走了周老师，回头看餐桌边坐着的女孩子，她正在手机上激烈地打着什么字。
“是叫小满吧。”
小满没有抬头，但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听说你之后就跟着我画画了。”
小满嘴里嗫嚅了什么，祝蒲压根听不清。
“小满，”祝蒲歪头，“我是听障，你这样讲话我听不见的。”
小满猛地抬头，瞟了一眼祝蒲的助听器，立刻就说了一声“对不起”。
祝蒲说，“你跟我说说，你基础怎么样，哪个环节薄弱一点？”
小满张张嘴，又闭上，最后说，“我不知道。”
“那到时候给你看看。”
小满点点头。
“那你以后就住这了。”
小满又嗫嚅了一句，祝蒲没听清。
“小满。”祝蒲敲敲自己的助听器。
“可以住到什么时候？”
“住到你需要回去上文化课的时候。”
“我有小电驴，”小满说，“之后如果要上课，我可以还是住在这里吗？”
祝蒲本来想说“我问问周老师”，后来心里面不知怎么地崴了一下，就说，“可以。”
小满点头。
“来，去宿舍看看。”
小满伸手要去拉行李箱，祝蒲制止了她。“先别拿，宿舍在三楼和四楼，我先带你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