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走出这里的时候，脸色又回到了从前的那般。
在大门之外，有一辆奢华的马车，正等待着他。
王世充钻进马车之内，马车之内，早有两人在激烈的商谈着什么。
其中一人，乃是当朝太仆卿杨义臣。。。
夜色如墨，洛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河阳渡口残火未熄，几缕青烟袅袅升腾，与晨雾交融成一片灰白。刘弘基立于高台之上，手中紧握捷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反复读着那几行字??“汜水已克，单雄信擒，关隘重归我手”，仿佛要将这纸书信刻入骨髓。
可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欢庆的身影，落在远处长孙无忌孤寂的背影上。那人依旧伫立岸边，风吹动其素袍，宛如一尊石像。
“先生。”刘弘基缓步走来，声音低沉，“你为何不笑？此战大胜，我军重夺咽喉之地，粮道有望打通，士气亦为之振奋。难道还不够么？”
长孙无忌缓缓转身，眼中无喜无悲：“将军，您可知李渊一生最擅何术？”
“兵法诡谋？”
“非也。”他摇头，“是**弃子**。”
刘弘基一怔。
“黎阳仓是他主动舍去的饵，汜水关也是他故意松防的门。他不怕我们夺回，只怕我们不敢反扑。如今我们得胜，看似逆转乾坤，实则正中其计??他要的就是我们以为自己翻盘了。”
风掠过耳畔，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刘弘基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在李渊预料之中？”
“不止是预料。”长孙无忌望向西北，“他是引导我们走到今日。他退而不乱，走而不慌，说明真正的杀招尚未出鞘。晋阳有兵三万，世民练武结豪，此人素有雄略，岂会只为守一方？长安空虚，朝廷内斗不休，正是举义良机。若我没猜错，此刻李世民已在点将出征的路上。”
刘弘基脸色骤变：“你是说……他们图的是**天下**？而非一城一地之争？”
“正是。”长孙无忌轻声道，“我们拼死争夺河南寸土，他们却早已把目光投向关中龙庭。等我们醒悟时，怕已是天翻地覆。”
帐内一时寂静。忽闻马蹄急响，一名斥候浑身泥泞冲入营中，扑跪于地：“报??！晋阳急讯！李世民已于三日前率军南下，打出‘清君侧’旗号，连破汾阴、龙门二县！长安震动，代王杨侑已下令闭城戒严！”
众将哗然。
“果然！”长孙无忌猛地攥拳，“他不是败退，是调虎离山！李渊牵制我军于此，为的就是让世民从容起兵！现在关中无备，四方震恐，只要李世民一举攻入长安，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时……天下再难平定！”
刘弘基双目赤红，怒吼道：“来护儿！传令全军集结！即刻北上，驰援潼关！绝不能让李家小儿踏入关中一步！”
“不可！”长孙无忌厉声阻止，“潼关距此八百余里，我军若贸然西进，必经洛阳。而杨玄感至今按兵不动，显然与李渊早有默契。若我军深入，彼二人南北夹击，前后堵截，十万大军也将葬送于崤函古道！”
“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李世民入主长安？”刘弘基咆哮。
“不。”长孙无忌目光如刀，“我们要比他更快，更要狠。但不去长安，也不走陆路。”
众人屏息。
“我去洛阳。”他说。
满帐皆惊。
“你疯了？”来整失声，“洛阳乃杨玄感老巢，你孤身前往，岂非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