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也就赵孝才平静一些,因为他没收到阴世师的书信,但是其余几个,董纯,王仁恭,可都是多次跟阴世师有书信往来,甚至‘锐评’过朝廷大事的。
董纯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金水河畔的晨雾如纱,缓缓铺展在残破的营垒之间。战后第七日,原阳亲自督工,命士卒清理战场、掩埋尸骸。突厥败退时遗弃的帐篷东倒西歪,焦黑的粮车散落四处,野狗啃食着无人收殓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硝烟混合的气息。
李秀宁立于高坡之上,银甲未卸,目光远眺北方。她身后,曾杰璧正指挥一队弓弩手加固哨岗,每隔五十步便设一?望台,箭楼林立,严防死守。赵孝才策马奔来,抱拳禀报:“将军,小利方向传来消息,城中守军已换防完毕,毕可汗亲率三千精锐入驻,誓与我共守门户。”
“很好。”李秀宁点头,“传令下去,增派斥候巡视金水两岸,凡有可疑踪迹,立即上报。”
赵孝才迟疑片刻,低声道:“还有一事……那夜被捕的杜怀恩,昨夜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李秀宁猛然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是用藏在牙中的毒囊。”赵孝才沉声道,“临死前留下一句话:‘影非一人,乃众目所视;光若不灭,终将照见真形。’”
李秀宁眉头紧锁,半晌未语。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句遗言,更像是一种警告??敌人的根系,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广。
当日下午,原阳召集诸将议事于校场帅帐。杨廓也列席其中,神情凝重。案上摊开一张羊皮地图,红线标注着从榆林到云内的所有要道、渡口与伏击点。
“杜怀恩虽死,但其背后必有联络网络。”原阳指着地图道,“此人能准确掌握我军动向,说明情报传递极为迅速。我们此前以为他是靠突厥细作接应,但现在看来,恐怕另有渠道。”
王仁恭插话:“会不会是商旅?这些日子有不少胡商进出雁门,打着贩运皮货的旗号,实则往来传递消息。”
“有可能。”原阳点头,“但我更担心的是内部。”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你们还记得半年前,朝廷派来的那位监察御史吗?姓崔,名敬亭,奉旨巡查边镇军备。”
李秀宁眸光一闪:“你是说……他?”
“正是。”原阳道,“此人表面清廉公正,实则处处挑剔军需账目,逼得杨使君几次上书申辩。他曾在我府中留宿三日,期间频繁出入文书房,查阅兵册舆图。当时我以为他是例行公事,如今回想起来,诸多举动颇为蹊跷。”
杨廓脸色骤变:“若真是此人……难怪他会突然调任太原,再无音讯!”
“我已经派人追查他的行踪。”原阳道,“不过,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们必须提高戒备。从今日起,所有进出城门者,皆须查验路引,尤其是携带文书包裹之人,务必严加搜查。”
李秀宁忽然开口:“还有一件事。我在审问那名突厥巫师时,发现他身上藏有一枚铜牌,刻着奇怪的符文,似是某种信物。”
说着,她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递予原阳。那铜牌呈圆形,正面镌刻七星排列,下方有一行小字:“天启三年,授于观星台”。
原阳接过细看,瞳孔微缩:“这是……太史局的密令符!只有参与皇家星象推演的核心官员才能持有!”
帐内众人皆惊。
“太史局?”王仁恭皱眉,“那是朝廷机要之地,怎会与突厥勾结?”
“未必是整个太史局。”原阳沉吟,“但至少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窥探军机,再借由术士、道士之流传递出去。杜怀恩自称通晓‘天语’,或许正是借此掩人耳目。”
李秀宁冷声道:“那就顺藤摸瓜。既然铜牌出自观星台,我们就从那里入手。”
原阳摇头:“不可轻举妄动。若真有朝臣涉案,一旦打草惊蛇,反而会让幕后之人隐匿更深。我们需要一个既能深入调查,又不会引起怀疑的人。”
帐内一时寂静。
忽听帐外脚步声起,一名亲卫匆匆入内:“报!李郡丞遣使送信,已在营门外等候。”
众人精神一振。原阳立刻下令召见。
来者是一名年轻文士,身穿青衫,面容清癯,自称姓裴,名仲节,乃李靖幕府记室。他呈上一封密函,封口盖有火漆印,写着“唯原阳亲启”四字。
原阳拆信细读,神色渐变。良久,他缓缓抬头,对众人道:“李郡丞说,他在整理旧档时,发现一件异事??去年冬,太史局曾向兵部提交一份《边疆气运图》,声称北方有‘赤龙压境’之兆,建议暂缓调兵遣将。而这份图录,竟被抄送至礼部、户部乃至……鸿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