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的心底其实还是颇有些紧张的。
耳中仿佛又听到狱吏的厉声喝问,还有件件刑具往他身上招呼的声音,他不禁皮肤一紧,然后大喊一声惊醒过来。
坐起身只觉被没关严的窗户灌进来的风吹得凉飕飕的,身上已经是汗湿重衣。
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那一段。
在这临近殿试的当口,虽然努力调节心态,还是又做起这个梦来。
“魏大哥,你怎么了?”几声急急的脚步声后,窗户那里传来沈寄关切的声音。
她就住在他的隔壁,这么大的声音自然是把她惊醒了。
翻身下床披了件外衣点燃烛火就执着过来了。
魏楹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我没事。”
他身上那些疤痕在擦过大夫给的药膏后都逐渐淡去,只是心头这道疤却还有些深刻。
这些日子他夜不能寐的t?时候,也常常用当年学自郝道长的打坐方法静坐,一直收效不错。
可没想到在这当口,却静不下来。
“怎么可能没事?”沈寄轻声道。
魏楹望着窗外那团昏黄的烛火。
在他一次一次梦魇的时候,一直都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把他叫醒,告诉他一切只是做梦而已。
此刻听到沈寄的声音才真的从噩梦里醒了过来。
是了,一切都过去了。
此刻他是会试高中第七名,风光无限即将殿试的考生。
再不是时时会被严刑拷问、头悬利剑的嫌犯。
当日在魏府,他与沈寄住处隔得很远。
虽然白日里她能待在他房里,晚间却是不能在他近处。
他半夜惊醒便只能自己努力从那团恐惧里挣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看到那团烛火便知沈寄担忧的就站在外面没有离去,心头渐渐的便安稳下来。
“魏大哥,你不是说一直没把我当外人看么?”
“嗯,我梦到在牢里的事。”
亲口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也会害怕,魏楹还是做了一番心理挣扎的。
不过,隔着窗户看到那团温暖的昏黄,他便放下了矜持。
外面的人是小寄,是怎样的境地都不会抛下他的人,是他想牵手一世的人。
沈寄想到他刚被接出来时的那副惨象,在里头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
即便有魏晖出钱出力奔走,如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也没有残疾、破相。
但是大理寺的重囚牢房岂是寻常?
那可是天子亲自关注的科举舞弊案,大理寺上下肯定上心得很!
沈寄想到这里不由一阵赧然。
魏楹能看出她有心事在烦恼,她却没能看出他还在恐惧着当日的经历。
每日里只见得到他说说笑笑、毫无阴霾的样子。
她放柔声音道:“魏大哥,那些都过去了。你即将殿试面君,将来还要赴琼林宴、帽插宫花去游街的。”
沈寄说的是一元三甲状元榜眼探花的待遇,那是文人心头最大的向往。
魏楹忍不住笑了两声:“今科人才济济,你对我倒真是有信心。”
那他殿试至少得从第七名冲到第三名才行。
沈寄努力听了一下,他不像是在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