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治疗过程中,云辞道友因剧痛而本能挣扎,导致针刀偏移,伤及心脉要害……必要的束缚,不可或缺,道友可有准备?”
束缚!
这个词像针一样刺中了凌无涯。他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从纯粹的医疗安全角度,这确实是必要的预防措施。他无法因为自己内心的抵触,就拿云辞的生命去冒险。
他看了一眼云辞,见对方依旧神色平静,似乎对这种即将再次沦为砧板鱼肉般的要求并没产生什么抵触。
凌无涯心中挣扎片刻,却也不得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可。”
他答应下来,但心中却快速的盘算着,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既可以控制住云辞,又不必直接使用那些刻画禁制符文的铁链皮带。
随着治疗方案彻底敲定,整个偏殿乃至整个凌天宗,都开始围绕着这场至关重要的诊治悄然运转起来。
各种珍稀药材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偏殿旁边的净室,由两位谷主亲自检视、调配。
而本身主修金系,善于杀伐的凌无涯则熟悉着手中把柄薄如蝉翼的还阳木制成的利刃。
精通阵法的玄武阁长老们也开始在偏殿内外刻画聚阳、宁神、隔音的繁复阵纹。
一种无形却无比紧绷的气氛,悄然笼罩了这片区域。
凌晓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异常。
爹爹来的次数少了,即使来了,也是眉头紧锁,还经常带着两位陌生的爷爷姨姨低声商议着什么。
殿内进出的陌生人变多了,他们身上都带着各种奇怪的箱子和散发着药味、甚至金属寒气的物件,连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切让他感到不安,一种源自孩童本能的慌乱。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趁着云辞精神尚可时,悄悄趴到床边,小声问道:“云叔叔……爹爹和那些爷爷姨姨,是在商量给你治病吗?是不是很麻烦……像晓儿小时候那么麻烦?”
云辞看着他写满担忧的小脸,沉默了一下。他无法向孩子描述医治中那些必要的细节,但也深知这孩子在生死边界反复挣扎的那几年。
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抚了抚凌晓的头发,只能尽量简单的描述:“嗯……是要治病。”
顿了顿,云辞思索着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说道:
“要……睡一觉……让大夫们……帮忙清理一下……身体里不好的东西。”
没有开胸,没有截骨,更没有提那无法麻醉背后的痛苦。
凌晓仰着小脸,仔细听着。他只听懂了“治病”、“睡一觉”、“清理不好的东西”。
在他单纯的世界里,治病就意味着康复,睡一觉醒来,云叔叔就会像以前一样,甚至比之前更好
就如同他喝下药,睡一觉,然后就能下床,可以跑可以跳,还能学习许多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他所有的不安。他眼睛亮得惊人,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着头:
“嗯!晓儿知道了!云叔叔好好睡觉治病,等睡醒了,病就好了!就可以陪晓儿去院子里看雪,教晓儿更厉害的法术了!”
他兴奋地规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云辞康复后,带着他在雪地里玩耍的情景。那纯真的期盼与喜悦,如同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洒满了略显压抑的偏殿。
云辞看着他兴奋的模样,仿佛一切就真像凌晓所描述的那样,难得的带了几分温和轻松的笑意,轻轻了“嗯”了一声回应着。
而门外,恰好听到这一切的凌无涯,无声的张了张嘴,又沉默的闭了回去,转身悄悄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