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不是去找爸爸。”林七声音沙哑，“是去找守夜。她知道些什么，或者……她本身就是钥匙。”
萤突然站起身：“等等！今天是几号？”
“十二月二十三。”知夏答。
“七年前的今天……”萤快速调出日历标记，“小禾失踪的日子。”
三人对视，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不是巧合。
这是轮回的节点。
当天傍晚，三人乘磁浮列车驶向东京废墟。沿途所见尽是荒芜，城市骨架被藤蔓缠绕，高楼如枯骨般矗立在暮色中。唯有共忆节点的指示灯仍在闪烁，像散落人间的星火。列车行至中途，通讯系统突然中断，车体剧烈晃动，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拉扯。
林七冲到窗边，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巨大的虚影缓缓升起??那是一座由光影构成的城市，街道、房屋、路灯，甚至行人轮廓都清晰可见。它悬浮在废墟之上，宛如海市蜃楼，却又散发着真实的情感波动。
“这是……共忆场的具象化？”萤紧握终端，“有人在大规模忆写整座城市！”
“不止是忆写。”林七盯着那盏悬挂在主街尽头的铜制路灯，“那是……原来的共忆实验室入口。他们不是在回忆，是在重建。”
列车被迫停靠在郊外站点。三人徒步前行，越接近那片光影，脚下土地就越发松软，仿佛踩在记忆的泥沼之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墨水与铁锈混合的气息，那是守夜办公室独有的味道。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息。
原本坍塌的地表竟裂开一道缝隙，阶梯向下延伸，通向一处完好无损的地下空间。墙壁上挂着老式挂钟，指针停在8:17??那是实验室毁灭的时间。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古老的忆写机，屏幕上正自动浮现文字：
>“欢迎回来，林七。”
>
>“我知道你会来。”
>
>“因为你也是被选中的人之一。”
字迹熟悉得令人心碎。
是守夜的笔迹。
林七颤抖着手触碰屏幕，刹那间，整个空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七岁时躲在柜子里哭泣，因为父母死于记忆清洗行动；看见守夜默默蹲下，把他抱出来，轻声说：“不怕，我会替你看顾这个世界。”他看见多年后自己跪在废墟中捧着《回音集》，发誓要完成未竟之事；他还看见，在某个遥远的时空褶皱里，小禾牵着一个发光的孩子的手，微笑着说：“哥哥，我们等你好久了。”
画面戛然而止。
林七跌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萤扶住他肩膀，发现他的左眼角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玻璃上的裂纹，却隐隐透出微光。
“你的记忆……被修改了？”她惊问。
“不。”林七喘息着摇头，“是补全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可刚才的画面显示……守夜不是上司，他是我的养父。”
寂静如冰。
知夏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
原来如此。
难怪《回音集》只对他产生共鸣。
难怪守夜宁可自我删除也不愿让系统吞噬人性。
他不是在守护世界，他是在守护一个孩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