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她问。
“扫魂。”他说，“有些魂不肯走，它们记得恨，却不记得家在哪里。我带它们回去。”
“可你快消失了……”她哽咽，“停下吧，让我替你。”
林北摇头：“这不是谁都能做的事。必须是被遗忘的人，才能引导被遗忘的魂。一旦我完全消失，这些冤魂便能重入轮回。这是最后的救赎。”
“那你呢？你去了哪里？”
“我会变成风，变成雪，变成某个人清晨醒来时窗台上的一片落叶。”他轻声道，“或者，变成你扫地时耳边的那一声轻响。”
“不要走……”她跪倒在地，“求你……哪怕让我忘了你，也别走……”
林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又收回。
“记住我说的话。”他低声说，“无论我在哪，都在为你扫清前路的尘埃。所以你不必回头，也不必悲伤。往前走就好。”
话音落下，风雪骤起。
苏瑶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武馆的地板上，窗外雨已停歇，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摸了摸脸颊，泪水早已干涸。而她的掌心，竟多了一片晶莹的雪花结晶，形状宛如梅花。
她知道，那是林北左肩胎记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武馆迎来一位特殊访客。
是个穿灰色风衣的中年女人，面容冷峻，胸前别着龙渊局的徽章。她是新任“守门人项目”负责人，代号“霜翎”。
“苏馆主，”她开门见山，“我们希望你交出断渊刃。”
苏瑶正在扫地，闻言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凭什么？”
“它属于国家机密资产，且具有极高风险。林北失控在即，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失控？”苏瑶笑了，“你们管一个甘愿消散的人叫失控？”
“他正在改变封印结构，引发连锁反应。如果我们不干预，三年内所有裂隙都将重新开启。”
“那是因为你们不懂他。”苏瑶放下扫帚，直视对方眼睛，“你们把他当成工具，可他是人。你们抹去他的名字，否定他的存在，现在又要夺走他最后的寄托？”
“感情解决不了危机。”霜翎冷冷道，“我们需要可控的力量。”
“可控？”苏瑶讥讽道，“你们所谓的控制，就是制造另一个林北，再让他重复同样的命运？”
霜翎沉默片刻，忽然说：“我们可以给你权限，让你参与计划。只要你愿意配合，就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苏瑶浑身一震。
“条件是，你必须提供关于林北的所有记忆数据，包括梦境、情绪波动、潜意识联想。我们会通过脑波同步技术，提取他的意识残影，用于构建新一代守门人。”
“你想复制他？”
“不，是超越他。”
苏瑶久久不语。她知道，这是陷阱。一旦她的记忆被采集，林北最后的存在痕迹也将被系统解析、拆解、重组，最终沦为冰冷代码的一部分。他不会再是那个为她扫地的男人，而是一段可调用的程序。
“我拒绝。”她淡淡道。
霜翎皱眉：“你知道后果吗？如果裂隙全面爆发，数百万人会死。”
“那就让他们死。”苏瑶抬起头，目光如刀，“总好过让林北连‘为人’的资格都被剥夺。”
霜翎离开时，天空再次阴沉下来。
当晚，苏瑶独自来到归尘庙。她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中，然后盘膝坐下，面对断渊刃闭目凝神。
她在尝试一件事??不是召唤林北，而是切断记忆。
她开始默念父亲的名字，回忆童年点滴，试图用周子安的形象覆盖林北的身影。她强迫自己忘记那双总是默默注视她的眼睛，忘记他蹲下为她系鞋带的手，忘记他在雪夜里披在她肩上的外套。
可每当她想忘，心底就有声音响起：“他为你扫了十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