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华国教育部正式将“晨扫仪式”纳入中小学日常规范。每天早读前十分钟，全校师生共同清扫校园。起初家长反对，认为“有辱斯文”，可半年后，投诉信变成了感谢信。
“我儿子以前从不跟我讲话，现在每天放学抢着拖地。”一位母亲写道，“他说，这是‘传承’。”
某所重点高中毕业典礼上，校长不做演讲，只递出一把扫帚给首届“归尘班”代表。学生接过，转身走向操场，开始清扫主席台。全场师生起立，鼓掌长达十分钟。
而在西域边陲，一座废弃哨所前，两名年轻士兵冒雪前来。他们不是来祭奠英烈，而是来“接岗”。一人掏出扫帚，开始清理哨所门前积雪；另一人打开背包，取出一口小锅，架在残垣上生火煮面。
“班长说，这儿曾经有个兵，守了三十年，每天扫地，从不断。”年轻士兵一边搅动面条一边说，“后来他死了，上级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军人，也没编制，只是个自愿留下的老兵。”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碑上没名字，只有道扫帚印。”
两人吃完面，把锅洗得干干净净，放在门边。临走前，其中一人掏出记事本，写下一行字：
>“今日晴。风不大。我替他扫了哨所的路。”
>
>“……他睡着了。”
>
>“该轮到我们了。”
合上本子，他们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同一时刻，宇宙空间站内，宇航员再次拍摄地球夜景。光点密布，比十年前多了近三倍。更惊人的是，这些光点在某一刻同时闪烁，排列成两个巨大的汉字，悬浮于太平洋上空：
**归尘**。
地面控制中心一片寂静。
良久，一位老工程师摘下眼镜，喃喃道：“我们错了。我们一直以为，英雄是那些飞向星辰的人。可真正照亮地球的，是那些低头扫地的人。”
又一个十年过去。
荒山早已不再荒芜。庙前长出一片槐树林，据说是老张家人按遗愿种下的。每棵树下都埋着一把旧扫帚，树干上刻着主人的名字：李叔、王婶、陈师傅、小刘……还有无数无名者。
苏瑶的坟茔就在庙后，简单朴素，碑上只有一句话：
>**她记得那个人。**
而那把旧扫帚，被供奉在庙中神龛之上，玻璃罩内恒温恒湿，每日有人更换清水与供果。孩子们被告知：“这不只是扫帚，这是‘钥匙’。”
“什么钥匙？”有孩子问。
老师答：“打开人心的钥匙。”
某年冬至，大雪封山。庙中只剩一位盲眼老妪，她是当年那个抱着婴儿前来的女子，如今孩子已长大成人，远赴非洲参与国际清扫计划。老妪独自坐在炉边，手中摩挲着一把小扫帚??她孙女幼年所用。
半夜，她忽然开口：“你来了？”
无人应答。
但她笑了：“我知道你在。每年今天，风都会绕开这间屋子。炉火也会多燃一炷。”
她顿了顿，轻声说：“我孙女昨天来信，说当地部落首领学了扫地，现在整个村子天不亮就开始清扫。他们说，这是‘来自东方的智慧’。”
窗外，雪光映照，一道身影悄然立于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