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徐州，辛弃疾打了个喷嚏，揉了一下鼻子之后，就对刘汜说道：“刘将军，你继续说来。”
“喏。”刘汜应了一声后，用手中小棍指了指沙盘上一处：“淮东重镇扬州经过完颜亮南侵之后，又经过虞。。。
渭水之畔的晚风渐渐转凉，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沉入远山。刘淮坐在案前不动，望着陆游离去的方向良久不语。张白鱼低头收拾杯盘，手指微微发颤，铁壶磕在石上发出清脆一响，惊得他猛然抬头。
“大郎君……”他欲言又止。
刘淮抬手制止，缓缓站起身来，负手望向渭水对岸那片被夜色吞没的原野。“你说，他真的信我能容下陇右吗？”
张白鱼不敢接话。
曹大车牵马回来，见气氛凝重，也不敢多言。只有刘淮的声音低沉如流水：“他不信。但他知道我必须这么做??关中残破，百姓流离，若再起兵戈，便是自毁根基。今日让一步，是为日后能进一步。”
他忽然回头，目光如炬：“可你也莫要以为，这天下便真能长久两分。陆游可以等，我可以等，但汉家百姓等不得！七年北伐，死伤百万，难道就为了换一个南北对峙、年年征调、岁岁防边的局面？”
张白鱼心头一震，跪地抱拳：“属下明白。”
“明白什么？”刘淮冷笑，“你只明白我要打蜀地，却不明白为何非打不可。你以为我是贪图那一片山川险阻？不，我是要斩断这乱世轮回的根子！自唐末以来，藩镇割据，武夫横行，百姓朝不保夕。赵宋立国，矫枉过正，重文轻武，结果外患频仍，国势日衰。如今金亡而南北复分，若我不趁势一统，不出十年，必有新强藩起于巴蜀，又有新‘刘大郎’出而代之！到那时，血流成河，又是谁的罪过？”
张白鱼额上沁出汗珠，伏地不起。
刘淮语气稍缓：“你起来吧。我不是责你，是怕你将来面对陆游时，心中无底气。你要记住，我们争的不是一城一地，而是千年制度之变局。我要的不是一个皇帝名号，而是一个能让耕者有其田、士人守其节、将士安其命的天下！”
张白鱼颤声道：“那……该如何做？”
“先养民。”刘淮踱步回案，“令各州县开仓赈济，凡流民归籍者，赐种子、牛具；废除金国苛税，三年内免赋役；设屯田司，募壮丁垦荒，军户可携家带口定居边地。同时整编军队，裁撤老弱，精锐编入长风军、骁骑营，余者归为民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至于李师颜??此人优柔寡断，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是陆游。他在蜀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州县，豪族依附如林。若贸然进兵，必遭全川抵抗。所以……我们必须让他先动手。”
“让他动手？”张白鱼愕然。
“不错。”刘淮嘴角微扬，“陆游看似刚烈，实则极重名声。他不愿背‘南侵’之名，更怕担‘挑起内战’之责。只要我们安分守己，他绝不会轻启战端。但我们可以给他制造‘不得不战’的理由。”
张白鱼皱眉思索。
刘淮低声吩咐：“传令庆原路宣抚使张从进，暗中放纵部下劫掠宋境村落，抢粮夺牛，但不得杀人放火，更不能留下证据指向朝廷。再派细作潜入蜀中，散布谣言，说汉军已在集结，准备沿嘉陵江而上。你再写几封假书信，假装是陇右将领密报成都，请求增援。”
张白鱼恍然大悟：“如此一来，陆游为防万一，必调兵布防，甚至可能主动出击以夺先机。届时我军便可名正言顺反击，道义在我！”
“正是。”刘淮点头，“而且你还需做一件事??派人护送一批蜀中粮商安全抵达长安，并公开厚待，赏赐官职。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刘淮不阻商路，反而助其通利。这样一来，蜀中豪族自然倾向和平，反对战争。陆游纵有雄才，也难逆众意。”
张白鱼深深叩首：“属下即刻去办。”
刘淮扶起他，拍了拍肩：“你是我亲手提拔的都督，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能与陆游抗衡，但我希望你能学会用脑子打仗。刀剑能取城池，却治不了人心。真正的胜负，早在战场之外就已决定。”
夜风拂面，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呼号声。刘淮仰望星空，忽而叹道：“小乙若在，定会笑我说这些酸话。可如今……谁能懂我心中所思？”
张白鱼默然。
次日清晨，长安城内外已是一片忙碌景象。祭天大典虽已结束，但各地使者仍在陆续抵达。匈奴、吐蕃、党项诸部首领纷纷遣使称贺，愿归附大汉。刘淮在太极殿接见诸使，宣布设立“西域都护府”，以李显忠为都护，率军西征残金余孽，收复河西走廊。
消息传至凤翔，陆游正在查阅户籍册簿。听闻此讯，手中毛笔一顿，墨迹滴落纸上，晕开如血。
“李显忠果然已彻底归心。”他喃喃道，“西征之举，既可立威于外族，又能借机扩军，还可将李显忠调离中枢，一举三得。刘大郎……心思缜密至此。”
李师颜在一旁忧心忡忡：“先生，若让李显忠打通西域，日后汉军便可自西、北两面夹击蜀地，我军腹背受敌啊！”
陆游摇头：“他现在不会动。他在等。”
“等什么？”
“等我先出手。”陆游冷笑，“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不会坐视陇右分裂，也知道我必须顾全蜀中豪族利益。所以他故意放出西征消息，逼我表态??若我不动，豪族失望；若我动，他就有借口反攻。”
李师岁忽然闯入：“先生！探马来报，张从进部昨夜突袭我凤翔东路哨堡，掳走百姓二十余人，抢粮三百石！”
陆游猛地站起，眼中怒火迸发：“好个刘大郎！表面谈和，背后纵兵犯境！”
李师颜立即请命：“请先生下令，让我率军反击，夺回失地！”
陆游却缓缓坐下，闭目良久，方才开口：“不准出兵。”
“什么？”李师颜震惊。
“我说，不准出兵。”陆游睁开眼，目光如冰，“这是陷阱。他们就是要激怒我们，让我们成为‘挑衅方’。一旦开战，道义尽失，蜀中豪族必生离心，民心亦将动摇。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封锁边境，同时将此事昭告天下，揭露汉军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