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的目光忽然变得虚茫。
梁栎说话十句有九句假,但他还是忍不住深思——不用担心,是“不用担心,他不会捣乱”,还是“不用担心,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他的小伎俩在梁训尧面前,的确是小儿科。
邱圣霆给他发来餐厅的地址信息。
他回复:[收到了,会准时到达。]
司机把他送到公司楼下,他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写方案,还让秘书把九十九朵朱丽叶玫瑰拿走自行处理,没有多看一眼。
。
六点,他抵达餐厅。
邱圣霆包了场,梁颂年进来时,只能看到为他引路的侍应生。
而邱圣霆坐在最中央,一身驼棕色西服,胸口袋里点缀了一只浅白色手巾。
他今年三十三,有四分之一的匈牙利血统,标准的花花公子模样,眉眼间尽是轻佻,但是因为足够英俊,故而不惹人烦。
他的父亲邱璞是溱岛早年间的“板材大王”,所经营的美森公司在鼎盛时期有上百条生产线,几乎占据了亚洲一半的胶合板市场,自然而然,和梁孝生的世际集团形成了常年打擂台的局面。
竞争关系延续到下一代,落在了梁训尧和邱圣霆的肩上。
可是在溱岛,邱圣霆的名声却远远不如梁训尧,梁训尧的正统、稳健、绝对正确,占尽了天时地利,是邱圣霆无法企及的高度。
尤其是“槟月号”原油污染事件发生后,似是而非的猜测引发了许多人对他品行的讨论,过往的负面新闻被人一桩又一桩地翻出来。
就在这时,梁颂年主动接近他。
两个恶名在外的人互相递出了橄榄枝。
“颂年。”
邱圣霆起身相迎,笑容热切,抬手搭上梁颂年的肩头,梁颂年没有躲,而是转过头朝邱圣霆笑,这个动作将他们的动作拉近,像是情人的亲昵。
他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笑起来如同浸在春水里的月牙,邱圣霆明显愣住,片刻后俯身靠近,说:“你很适合白色,颂年。”
梁颂年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垂丝衬衫,自肩头至胸前绣了几朵浅绯色莲花,衬以简单的白裤,意外和他的气质相合,艳而不妖。
之前梁颂年对邱圣霆专门做过调查,此人过往的床伴似乎都是热情火辣那一挂的,不是模特就是性感明星,可每次一见面,邱圣霆就会对他露出这样略显迷离的眼神。
那就不怪他使美人计了,梁颂年想。
“你哥回来了吗?”
梁颂年坐下来,“我怎么知道?”
“你每天从你哥那里虎口夺食,不该最关心他的行踪吗?”
“那怎么行?”梁颂年摆弄着餐巾,笑道:“想要虎口夺食,得先学会退避三舍。”
“那我告诉你,他回来了,但他在香港和杉临资本的谢振涛有过会面,两个人密谈了三个小时,我猜测,他想把杉临资本引入溱岛。”
梁颂年装作惊讶,“谢振涛?”
“是,杉临资本这几年风头正盛,大力扶持新能源产业,难不成,梁训尧终于舍得放下他爸的旧江山,打算跟风进场了?”
梁颂年想起昨晚梁训尧问他的话,眸色黯了一瞬。
“你的公司不就是做新能源的?”
邱圣霆的话兀然将梁颂年的思绪拉回,邱圣霆说:“你得抢在他前面入场。”
梁颂年不置一词,但微微倾身,手托着腮,淡笑着,满目柔情的望着邱圣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