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了张口，却发现除了刚刚那些外，自己甚至不知道能讲些什么了。
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该继续和面前人分享些什么，莫名间一切都变了味道。
心头升起一阵烦躁，陆明绪沉默了下来，闭眼揉了揉眉心。
压下因痛感而快从喉咙中翻腾出的腥甜液体，温言喻勉强抬眸。
看著面前当年那个独自一人在雪夜哭泣，抱著母亲留下的小围巾满眼星星的小羊，那个满腹委屈却无人诉说的小羊。
看著现在面前这个说著自己的幸运，说著自己实现了当初梦想，可又最终沉默了下来的陆明绪。
在书中没有被提及过的，甚至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背景，作为他过去故事，唯一一位，没有被抹去记忆，还记得他的人。
也许是某种同病相怜的情绪。
温言喻往他身边凑了些，小声道：“很辛苦吧。”
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陆明绪猛地愣住，下意识侧头转向对方。
温言喻不再多说，神情自然地接过了刚刚那忽然中断话题。
“我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未来要养一只猫咪和一只小狗，要在家里给它们专门准备一间臥室，我还记得你说要带它们一起去旅游，你说，想要很多很多家人。”
温言喻停下声音，又借著开玩笑的语气道：“小羊已经实现了事业上的梦想，那小羊的另一个梦想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还有还有，你现在还喜欢吃烤红薯吗，我记得厨房里好像有几块红薯。”
“我还想听听小羊这些年的其他事呢，晚上一边吃红薯，一边慢慢说给我听？”
温言喻冲他笑了笑，眉眼间多出几分柔软繾綣。
陆明绪怔怔看著面前那双漂亮温和，又带著些莫名心疼的眼睛。
嘴唇不自觉翕动了下。
在胸腔內跳动的心臟忽然漏跳一拍，紧接著剧烈跳动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在胸腔內迅速流淌。
早已埋下的种子在此刻彻底生出枝叶。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是一件让他喜悦又难过的事情。
陆明绪眼眶湿润，弯唇笑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温言喻投来有些不解的视线。
陆明绪只是笑笑。
车窗外的烈阳灼热至极，恍惚间他好像又再次回到了那个雪夜。
那个寒冷，但又温暖的雪夜。
一路走来，曾经那只小羊早在时光的流逝下彻底变了个样，它富有且有名气，周围的人捧著小羊，爱著小羊，但他们爱著的是那个变样的小羊，他们爱著小羊头上的王冠。
他们向小羊不断索取，好像小羊再获得什么成就都是理所应当，好像小羊本应如此，好像小羊天生就是那样。
甚至就连小羊自己都变成了，让当初那个小羊都有些討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