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日之胜,不过是暂时喘息。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几日后,他在学堂召集村议会六人,闭门议事。
“我们赢了一仗,但敌人不会就此罢休。”李逸摊开一张新绘的地图,“安平虽换官,可上头仍有权贵盯着北境。赵掌柜背后之人,未必只是本地豪强。我怀疑,有人早已盯上了我们的技术??石磨、暖棚、豆腐方子,甚至信鸽传讯法。这些东西一旦泄露,仿制极易,而我们将失去优势。”
“那怎么办?”陈氏忧心忡忡,“难道以后都不进城了?”
“不。”李逸摇头,“我们要更大胆地走出去,但必须掌握主动权。我决定??成立‘匠作坊’,集中管理核心技术。石磨图纸、暖棚结构、发酵配方,全部加密保存,仅限核心人员知晓。凡外传者,逐出村落,永不录用。”
“其次,我要扩建少年营为‘护卫队’,三十人编制,配备统一铠甲(以皮革加铁片制成)、制式长矛与复合弓。日常训练骑射、阵型、斥候战术,每月一次实战演练。未来不仅要护村,更要护商队、护驿站。”
“第三,”他看向乌兰,“我想在红岭坡设立第一个‘边贸集市’,每月初一开放一日,邀请周边村落、游牧部落、商旅马帮前来交易。我们提供安保、公证、食宿,抽取三成佣金。所得用于购置铁器、药材、书籍,以及供养学堂与医所。”
乌兰眼前一亮:“这不仅能赚钱,还能结盟!各村若得了好处,自然不愿与我们为敌。”
“正是如此。”李逸微笑,“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跟着大荒村走,能吃饱、能读书、能活得有尊严。谁若想毁掉这一切,就是在与整个北境的希望为敌。”
计划逐步推行。
一个月后,红岭坡集市首次开张。数十辆板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带来皮毛、药材、陶器、盐块,换走豆腐、布匹、农具、暖棚模型。李逸亲自坐镇,设立“公平秤”与“调解台”,处理纠纷,记录交易。乌兰率护卫队巡逻四周,英姿飒爽,令盗匪闻风遁逃。
更令人惊喜的是,一名来自西域的商人认出暖棚设计源自古丝路技艺,愿以十匹良马、五十卷纸张换取全套图纸。李逸婉拒出售,但同意“技术合作”:对方提供造纸术指导,大荒村提供原料与人力,共建“纸坊”。
夏日末尾,第一张手工纸问世。洁白柔韧,可书写、可印刷。李逸立即下令誊抄《农耕篇》《算术初解》《村规十条》各二十份,分发至各村学堂,广为传播。
秋收时节,新村坡田迎来首次丰收。萝卜亩产千斤,白菜层层叠叠,豌豆藤蔓攀架而上,辣椒红艳如火。村民们喜极而泣,围着李逸跪地叩首:“您是神人啊!教我们种出这么多菜!”
李逸扶起老人,郑重道:“我不是神,只是一个不愿认命的人。真正创造奇迹的,是你们的手,你们的心,你们愿意相信明天还能更好的信念。”
冬雪再降时,大荒村已不再是那个挣扎求存的小村落。
它有了自己的旗帜、律法、军队、学校、商行、纸坊、集市。它连接农耕与游牧,融合汉胡文明,在北境荒原上划出一道崭新的轨迹。
某夜,李逸再次登上山顶,俯瞰脚下灯火点点的新村。温泉蒸腾雾气缭绕,学堂传出琅琅书声,广场上少年们正在练习列阵,火光映照他们年轻的面庞。
白雪儿悄然走来,为他披上厚氅。
“还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我在想……”李逸望着星空,“十年后的这里,会是什么模样?”
“一定更好。”她握住他的手,“因为你一直在往前走。”
他笑了,握紧她的手,低声道:“不止十年,我要让它传百代。让后来的孩子们翻开史书时,能看到这样一句话??
‘昔有大荒村,生于绝境,起于微末,终成一方乐土。其主李逸,不事王侯,不依权贵,唯信人心,唯重实干。天下之大,不过一念坚持;命运之重,终化万家灯火。’”
风过山岗,旗猎猎作响。
那面“大荒村”的布旗,依旧高高飘扬,如同一颗不灭的心脏,在寒夜里搏动着炽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