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着笔,脑子里全是李函的话。
她想到李函的父母。
之前只在李函请长假返校那天见过一次,可高三以后,他父母经常到学校来。
没什么事,纯粹是来看李函的。而且每次来都提着大包小包,不是吃的就是用的。班上的住宿生还羡慕过好几次。
葛思宁不知道李函是不是为了拒绝叶菱而说谎了。
那么好的父母,怎么不是他的底气呢?
虽然是新的班级,但因为是旧的统治者,所以吴思沿用了很多高二时的制度。新的同学受不了,严重的还以躯体化为由,休学回家了。吴思在开班会的时候直言不讳地说,这位同学显然是心理素质太薄弱。这样的人,别说冲锋陷阵、赢得战果了,就连战场都没资格进来。
讲台下,大家都沉默着。
葛思宁不知道有多少人认同吴思,反正她不认同。
可她的不认同也仅仅存在心中。
高三的假期少得可怜,国庆也仅仅放了三天。十月一过去,天气就开始转冷,气温突然骤降,很多没带够衣服的住宿生感冒发烧,吴思却不放人,批假以小时为单位,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让同学去校医室看看,或者通知家长送药。
今年的初雪来得很早,被坐窗边的同学发现,他突然站起来,在安静的教室里欢呼:“下雪啦!下雪啦!”
这欢乐的情绪冲淡了窒息的气氛,静谧被打破,同学们好像从什么枷锁中解放,被他的开心感染,纷纷挤到窗户上看。
每年都会来的雪在他们心中本是很普通的存在,却因为高三这个阶段而变得不同。雪像一把钥匙一样短暂地解开了他们手脚上的镣铐,将他们心灵吹拂至冰天雪地中,冷却着他们躁动的灵魂。
葛思宁也从繁重的知识中抬头,趁着喧闹,发起呆来。
她余光瞥到旁边的李函,对方依旧不受周遭影响,专心致志地做着试卷。
葛思宁引以为傲的专注力在他面前,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她叹口气,告诉自己算了,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偷。
突然,后门的同学喊了一句:“班主任来了!”
所有人立马正襟危坐,拿起笔和书,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监控已经录下了一切。
喊下雪的那位男同学被吴思罚去跑步,十圈,并派了李函去监督。
这么冷的天,学校都暂停大课间的跑操了。寒风像耳光一样扇着那位同学的脸,他跟李函打商量:“班长,你行行好,帮我多计两圈行不行?”
李函没理他:“还有五圈。”
面对着操场的教学楼,窗户边缘挤着一个又一个脑袋。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遣词造句各异,可怜悯的心却异口同声。
有同学跑去办公室,跟吴思求情,被吴思骂得狗血淋头。
也有同学跑下去劝李函,李函无动于衷。
等那个男同学跑完,人都快冻僵了,他以前的同学闻讯赶来,给他送围巾、热水和暖宝宝。
葛思宁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落泪。
她从未没有感受过的班级凝聚力,此时却在别人身上目睹了,所以动容。
十一月底是葛思宁的生日,经过这一天,她就正式成年了。
她跟葛天舒请求,这次生日不要请任何人,她只想和爸妈平静地吃一顿晚饭。葛天舒答应了,王远意说他一定做很多很多拿手好菜。
白天,葛思宁找了家餐厅,请徐静和徐之舟吃饭。
陈安远她也请了,但是对方不来,说是没空。
葛思宁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走个流程而已,免得他和江译白说她排挤他。
但葛思宁没想到他会让徐静带了礼物给她。
徐静笑眯眯地说:“他其实不是不想来,是不好意思。”
葛思宁无所谓:“真的不想来也没关系。”
陈安远送了她一支钢笔,徐静送的是自己织的围巾,徐之舟则送了她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