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她不同意她把Nebula的分店开在中国,且不说国内钢琴工作室已经饱和,便是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影响力还不足以跨越到大洋彼岸,就算真的做起来,也很可能因为冷门而无人问津。
关谈月却道:“艾利弗,你知道把工作室开到国内是我最大的梦想,我已经等了六年,不能再等了。我们先把分工作室做起来,如果真的有亏损,到时候所有问题我一人承担,绝不会拉上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艾利弗用一口地道的英文道,“我当初同你一起创业,就是看中了你身上这股不认输的劲,不然我凭什么投资给你。我只是觉得这样风险太大,咱们多等两年,又不是等不起,用不着这么着急。”
关谈月沉默了半晌,还是道:“你总说两年,可是两年又两年,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有承诺在先,一定要去完成这件事,比我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你就答应了我吧。”
“……”
艾利弗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语气带了点火气:“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动你了还不行么?不过既然你目标那么远大,那你告诉我,你准备在哪里选址?策划都做好了么?”
“这你不用担心。”关谈月笑了笑,说,“我已经把这些都安排好了,并找简妮回国准备了,就等你一声令下,我才敢开干啊。”
“你……!”艾利弗气不打一处来,“真有你的。”
电话挂断,关谈月脸上的笑却没收住。
关谈月和闻钰寒暄了两句,闻钰提出要请她吃午饭,关谈月答应了,随他走出公司。
然而没来及说两句,关谈月的电话就又响起,这回是简妮打来的,同她汇报国内分工作室的一些事宜。
一直从Nebula到餐厅,关谈月几乎一直在接电话,就没有时间闲下来,直到她被闻钰带着,在餐厅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定,这才彻底打完电话,然后把手机静音,决定再有什么电话都不接,先专心地把这顿午饭享用了再说。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想和你说句话都插不上嘴。”闻钰把餐单递过来,笑道,“关总,赶紧看看想吃什么吧,我请客。”
关谈月道:“你就拿我开玩笑吧,看我这么忙,你特别幸灾乐祸是不是?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以前多正经一人。”
“我正经?”闻钰微微蹙眉,点点头,喝了口红酒,“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因为太正经,才入不了你关小姐的眼。”
关谈月无语:“你瞎胡说八道什么。”
闻钰却没停:“月月,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们当时……”
“诶诶诶,你打住。”关谈月敛了笑,用手指着他,眼神带了警告,“说了,不许提往事,罚酒。”
“……”
闻钰笑了笑,将红酒一饮而尽。
关谈月把菜点好,交给服务员。
知道她不乐意听,闻钰不再提那个话题,说起了别的:“过几天我要回国处理些公司上的事,虽说我父亲的企业是我伯伯在管,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又最近出了点财务问题,我还是要回去看看。你过几天是不是也要回国一趟?我听说你好像要参加一个演出。”
关谈月点点头,这时,服务员端上一盆沙拉,她叉了一块西红柿道:“申城大剧院邀请我参加一场钢琴演出,我可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请我。不过正好我也顺便去监工一趟,看看分工作室弄得怎么样。”
闻钰颔首:“那一起回去吧,我定两张机票。”
关谈月说:“好。”
二人达成了协议,午饭过后,闻钰送关谈月回公司。
伦敦的街头没有国内堵塞,大道空旷,一路通畅无阻。到了门口,关谈月下车,闻钰看着她的背影,倏地叫住她。
关谈月扶着车门,回头。
她站在光里,由于是仰视角度,不比车内昏暗的光线,一缕柔光照在她身上。六年过去,这个姑娘已经从女孩长成女人,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却让从身到心全都变了副样子。
她就像是被催熟了一般,不会再像之前穿那么幼稚的公主裙子,也不会再流露出那副不成熟的表情,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很多时候,闻钰都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她,就好像一夕之间,刁蛮娇气的大小姐被夺舍了,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自抑的坚韧来,足以面对这世上任何困难。
可是他知道,人只有在面对重大变故时才会生出这样的觉悟,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闻钰本应该替她高兴,但是却开心不起来。
谁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变成这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除了魏赴洲那个混蛋。
起初,他也不敢相信关谈月会爱上魏赴洲,毕竟当年她那样厌恶过他,他们之间又存在那样的深仇大恨,后来他们离婚,他也以为是关谈月终于逃离了他的魔爪,因为关谈月表现得太云淡风轻了,且从来不会主动提他们的事,闻钰问到也是被她一带而过,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动真感情。
可当某个深夜的酒吧内,她看到关谈月喝醉,差点要被一个白人色鬼侵犯时,他救下她,带她回家,却发现她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放开,一遍遍喊着魏赴洲的名字。
闻钰在那一刻彻底震惊了,但酒后吐真言,她在这时说的话不可能有假——她居然真的爱上了魏赴洲。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嫉妒笼上心头,几乎要把他折磨得疯掉。
看他欲言又止,关谈月有些疑惑,问:“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