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陆灼颂指尖突然抽搐地一动。
陈诀一无所知,他看着安庭走进去的那个漆黑的单元口,怅然地继续感叹:“被打压的日子只能一直过,要不然就去死。他肯定不想死,就只能当人家是喜欢他才这样……”
“不对。”
嗖的一下,陆灼颂突然从被子里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陈诀吓了一跳。
被子从陆灼颂头上滑落下去,露出一颗毛茸茸的乌色脑袋。
“二少?”陈诀说,“什……”
“不对。”陆灼颂打断了他,“不对,他不是这种人。”
陈诀迷茫地眨巴眨巴眼。
陆灼颂两眼发怔发直,直勾勾地盯着床单发皱的一角。异样的违和感终于浑厚沉重地从心底里沉甸甸地升起,警钟似的,重重地震聋回响。
三年前的往事浮现眼前,他看见安庭的脸,听见他说的一句又一句的话。
昏暗的房间,连绵的阴雨,火烧的两辆车,床头上卷巴巴的一沓子死亡通知书。陆灼颂看见安庭愤怒的双眼,看见他双唇开开合合,说着什么。
坐起来。
【坐起来。】
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陆少。
【陆少。】
你想让那群人高高兴兴地吃你绝户吗。
【你是真的想让那群畜生高高兴兴地把你家吃绝户吗。】安庭看着他,【陈诀要白死了。】
【你必须活着。】
【找证据去,不然所有人都是白死。】他说,【你还活着,就还没输。你唱这么多年摇滚,反叛精神喊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最后被欺负得自杀吗。】
咚。
咚。
“他怎么可能……斯德哥尔摩,”陆灼颂喃喃,“他不是,他不可能斯德哥尔摩。”
“他绝对不是斯德哥尔摩。”
“他如果是斯德哥尔摩,那时候就不会……”
不会什么?
陆灼颂没说,话说到一半,他就深吸了一口气,后面的话全都给咽了下去。
陈诀发懵地看着他。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感觉到陆灼颂整个人都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那就说不通了。”陆灼颂又说。
陈诀持续懵逼:“什么说不通?”
“他没有斯德哥尔摩的话,为什么答应那卷毛?”
陆灼颂自言自语完,就猛地清醒过来,骤然拧过头。
他脸色青白得可怕,瞳孔都缩小了好几圈,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