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溪没有客套,接过钱袋收在怀里,向林济良行了一礼:“是,多谢林大夫。”
待汤药变得温热后,沈容溪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简单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她的唇周,这才拿着汤匙一点一点往时矫云嘴里喂药。药味太怪,时矫云潜意识里不愿再喝,沈容溪只能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悄声地说:“张嘴喝药,身子养好了我帮你报仇。”
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怀中的人紧闭的双眸里流出一行清泪滑入发间,不再抗拒喝药。
待药喂完之后,沈容溪长舒一气,把药碗放回厨房清洗过后,去书桌前找了林济良,借了他的木盆和新汗巾,将在熬药时一同煮开的热水倒入盆里,加入冷水调节水温至合适,这才用汗巾把时矫云头面四肢的脏污擦去。盆里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这才把时矫云裸露在外的肌肤擦干净。沈容溪看着那张紧蹙蛾眉的清冷面容,这才明白了她脸上格外脏污的原因。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啊。”沈容溪看着眼前的人,轻叹。将木盆与汗巾洗净后放在院子里后,又回到时矫云身边守着她。
晚上林济良多煮了一碗米,招呼沈容溪一起用餐,沈容溪也不客气,大方道过谢之后就与林济良一同进食。林济良吃饭时遵从食不言的规则,沈容溪也不好张口问什么,整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倒也和谐。
饭后沈容溪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林济良也笑着随她去了。
嘱咐好沈容溪在子时要再喂一次药,且期间出现任何症状要及时告知自己后,林济良就回自己房间研读经典了。
沈容溪今日也有些累,先是接收了一长串的信息,又是跑着把时矫云送到医馆,现下也没有精力再去系统那里获取新的信息。正当她坐在椅子上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的时候,时矫云缓缓睁开了眼。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没有漏洞的屋顶,感受着身体周围的温度,暖的她想再次睡下,可喉咙里的干涩又让她不得不寻求水喝。
“水……”嘶哑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喉咙发出,想强撑着身体起来去找水的那一刻,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扶起靠在垫了枕头的床头,下一刻温热的水便凑到了自己唇边。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骤然升起警惕,眼睛死死盯着沈容溪,生怕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
沈容溪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低声缓缓开口:“我不会害你,这是医馆,而且你身上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图的。相反,我会帮你报仇。”
时矫云并未回应沈容溪,紧闭的双唇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沉寂。
“先喝水,我如果要害你,根本用不着救你。”沈容溪并未在意时矫云的态度,将水碗边缘往她唇边压了压。
时矫云垂眸,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顺从地将碗里的温水喝下,喝了小半碗沈容溪就把水碗撤下了。
“先少喝一些,待会儿还有药要喝。”
时矫云缓过来了些许,眸中依旧满是警惕,她压低嗓音,冷声询问:“你为何要救我?还有你说的助我报仇,是何意思?”
沈容溪听着时矫云因刻意压低而出现的沙哑音色挑了挑眉,随意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叫沈容溪,我父亲曾在京城受过你父亲的恩惠,对你们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我们一家来说,是救命之恩。我欠你的,我会助你复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你是觉得我好糊弄吗?”时矫云依旧有些嘶哑的声音传出,带着些许讥讽。
“信不信由你,说什么都是空话,我现在做的事就是在帮你,信我一次,起码现在的境遇不会比你之前更差了。”沈容溪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平静地阐述着当下的情况。
“救治你的那位大夫姓林,他给你把过脉,知道你的性别。我跟他说你是我走失的表妹,父母病逝,只剩你我相依为命,你叫时英,我叫沈容溪。演一场戏,免得多生麻烦,等你痊愈了,我带你回家。”
时矫云没有应声,沈容溪观察她的神情,却看不出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当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于你父母,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是被人陷害的。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熬药,喝完了再睡觉,我会睡在椅子上,不靠近你。”沈容溪交代完后就起身去熬药了。
时矫云在她离开之后才稍稍放松警惕,出神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她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七年前。脑子里闪过府上满是残肢断臂的血腥场景,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从胃部传来,险些让她将方才喝过的水吐出。她将头看向屋顶,麻木的泪水顺着面颊流入被子里。
短暂地哭过之后,时矫云收拾好情绪,拿过一旁沈容溪给她留下的汗巾擦了擦面容,静静地等着沈容溪回来。她不知道沈容溪救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有资源可以给她利用,自然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