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任由她攥着，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兰握得更舒服些。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抚上兰紧蹙的眉心，试图将那深刻的纹路抚平。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
“没事了。”羽低声说，“都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说给兰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兰紧绷的身体，竟真的慢慢松弛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
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段时间，兰的体温似乎开始下降，出汗更多了。
羽轻轻抽出手，这次兰没有抓紧。
她用一条干爽的毛巾，仔细帮兰擦拭脖颈和后背的汗。
又倒了温水，小心地扶起兰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一点点喂她喝下。
兰昏沉中本能地吞咽着。温水浸润了干裂的嘴唇和喉咙，她无意识往羽肩头更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羽的身体僵了一瞬。这个依赖的姿势，太过亲密，也太过熟悉。
但她没有推开。稳稳托着兰，直到喂完水，才慢慢将她放回枕头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羽才感觉到自己后背也出了一层薄汗。
不是热的，更像紧绷后的释放。
她坐回椅子上，看着兰的睡颜。此刻的兰，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终于挣脱梦魇，陷入真正的深度睡眠。
兰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房间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羽坐在灯下的椅子上。
听到动静，羽抬起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兰动了动，发现身上的睡衣被换过了，从湿透的那套，换成了干净的。
她僵住了，有些尴尬。
“你出汗太多，衣服湿了，容易着凉。”羽解释道，语气依然平静，“我让服务员送了一套干净的浴袍上来，帮你换了。”
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问：“几点了？”
“晚上七点。你睡了三个小时。体温降了一点，38。7度。”羽说。
她站起来，走到床边，很自然地伸手探兰的额头。这次兰没有躲。
“还是烧，但比下午好点了。”羽收回手，“饿吗？粥应该送到了，我让酒店温着。”
“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点。”羽坚持，“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打电话让服务员送粥上来，然后走回床边，看着兰：“要不要坐起来？一直躺着也不舒服。”
兰点点头。羽俯身，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扶着她慢慢坐起，在她身后垫好枕头。
兰静静看着她，一瞬不瞬地。
“怎么了？”羽问。
“我想你了。”——话一说出口，兰自己都笑了。
那种笑里带着极度快意的解脱，无可奈何的自嘲，以及，自暴自弃的挫败。
很快，她自言自语起来。“就当我烧糊涂了吧。你当做没听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