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谁,与我何干?”
祝轻侯不自觉地圈紧李禛的腕骨,李修长腕骨微微凸起,透出点冷硬的弧度,有些硌人。
李禛慢声道:“投我木李,报以琼玖,永以为好?”
殿室寂静,地上的鲜血还在缓缓流淌,水声粘稠,青年藩王静雅温和的声音在高壁上回响。
“你还好意思说,”空气寂静了一霎,祝轻侯略含抱怨地嗔道:“若非你不肯帮我,我又何须去求别人?”
如此说来,反倒成了他的错。
李禛不怒反笑,扼住祝轻侯的下颌,虎口钳住他的唇畔,让他无法开口,“你这张嘴,倒是巧言善辩。”
祝轻侯含糊不清道:“你要是对我好,我就用不着巧言善辩……”
说来说去,都是在怪他不好。
出乎意料,李禛非但不恼,反而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都怪我当年对你不好。”
他这般平静思忖,反倒叫祝轻侯心中不安,伸手想要挣脱钳制下颌上的指尖,谁知对方指节似铁,牢牢地箍住他。
“怎样才算对你好?”李禛的气力大得堪称恐怖,动作却温柔,语调平和温文,“……你殿里冷?那便来我殿里吧。”
祝轻侯:“……”
万一李禛梦中好杀人,趁着他睡着,持剑把他杀了……这种死法倒是挺有趣的。
话又说回来,入住李禛的寝殿,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求之不得,”祝轻侯勾住李禛鬓边垂曳的白绫,绕在指尖,慢悠悠地收紧,“那我什么时候搬过来?”
说是“搬”,倒不如说是留下,留在这座殿室里。
四面漆黑幽暗,床几陈设投出冷清的轮廓,仿佛被平削了不必要的点饰,只剩满殿的寂寥。
祝轻侯挑剔地打量了一番,索性平躺在大殿内唯一的卧床上,甫一躺下,眼前先被寒光闪了一下。
帐前悬剑,着实古怪。
那柄剑是李禛用来杀人的剑,先前被他一脚踢远,不知踢到何处去了。
如今再出现,已然洗净了血,高洁冰凉,不染纤尘。
祝轻侯默默挪远了些,回想今日之事,不由心惊于李禛的缜密,也不知那些奴才中有没有尚青云的眼线……
尚青云近来很是烦躁,安插在肃王府的眼线迟迟没有传回消息,俨然是已经被发觉了。
肃王治下极严,若无合适的契机,只怕再也不能往他府上安插眼线了。
早在四年前肃王就藩时,雍州当地的官吏便蠢蠢欲动,想要控制这位年轻得过分的瞎子皇子。
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把控肃王,谁知,对方虽然刚刚及冠,眼睛有疾,却不是好惹的,性情狠戾,手段残暴,亲手督建的钧台更是震慑了整座雍州。
肃王府更是被他治理得如同铁桶一般,容不得任何怀有异心之人。
总不能一直让肃王踩在自己头上……
尚青云来回踱步,站定了,心一横,问心腹:“朝廷要加赋的消息,可都传遍了?”
心腹道:“已经传遍了,百姓颇有微词。”
朝廷加赋两成,诏命率先传到他手中,他做主添了一笔,添作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