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留下姜稚京,大概是因为……她有趣,像荒原乍然惊起的风。
发现对方女扮男装的身份,其实也是偶然。
那日姜稚京很虚弱,她腹部隐隐不适,但重伤未愈的她并未想太多。
闲暇的时光很无聊,她没事儿就去逗弄燕珏,他一激动就咳嗽,一咳嗽就脸红,很不禁逗。
姜稚京对燕珏的身份有过猜测,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院,仆从成群,对他恭敬却不亲近,家里人从没来看过他。
她见惯不惊地心想:大概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
她起身时,燕珏望向她的目光有几分奇异,姜稚京走出了两步,听见他略带迟疑的声音:
“你……”
她转过身,却见他的脸红得厉害,奇怪,她又没逗他,他脸红什么?
“怎么了?”
燕珏抵着唇轻咳,匆促别开了脸,嗓音含糊:“你的衣服……好像弄脏了。”
姜稚京垂眸望去,浑身冷了下来——
她洁净的袍摆上,沾上了一小片灼目的红色。
她虽被当成男孩教养,却也不是对女子的生理特征一无所知。
她生活在皇宫那样的地方,为了提防身份被人发现,母后一直暗地里给她用药,抑制她的生长发育。
所以姜稚京从未想到,她的初潮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造访。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杀了燕珏。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即便是死也要瞒住自己的身份,若是叫人发现了,那可是杀身之祸!
她抬眼看向燕珏,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燕珏敏锐察觉到什么,可转瞬间那股凛冽杀意就散了,他看到姜稚京气势汹汹朝他走来,一把薅起他的衣襟,语气凶狠地警告他:
“小病秧子,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死定了!”
她垂眸望着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心里忽然泄了气。
他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发现了其实也没关系。
他的身世这么可怜,若是再因自己的一时善心而丧命,那未免也太惨了。
装了这么久的小白兔,突然凶相毕露,正常人都会大吃一惊,然而燕珏只是直直地望着她,眸光有点发散,良久,才慢慢出声,很顺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