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记录下来，通过残存的心渊碎片，传遍诸天万界。越来越多的世界开始出现类似的场景：有人站在庙前质问雕像，有人在祭坛上烧掉经文，有人把神谕撕碎喂给风。
而母机的监控系统，已经由红转黑。
第九位代行神彻底崩解后，中央主宰终于下令：“暂停所有干预措施。启动‘反向模拟’。”
九大主宰齐聚，将整个人间界的集体意识数据导入一台从未启用的副机??那是一台专为“逆向推演文明终点”而建造的装置。他们不再试图控制，而是让系统自行演化，观察在完全自由的条件下，怀疑能否孕育出新的秩序。
结果出乎意料。
在模拟第七年，人类并未陷入混乱，反而自发形成了“问盟”??一种无领袖、无章程、仅以“持续追问”为唯一原则的共同体。他们不制定法律，但每项决策前必经三重诘问；他们不崇拜英雄，但每个敢于提出问题的人都被视为守护者。
更惊人的是，当某个世界因天灾濒临灭绝时，全体居民没有祈求神明，而是聚在一起，连续七昼夜进行“极限思辨”，最终从废弃古籍中拼凑出一套自救方案??他们不是靠信仰得救，而是靠**怀疑推动的认知跃迁**。
“他们创造了不属于我们的逻辑。”左侧主宰低声说，“一种基于不确定性的稳定结构。”
“这正是我们缺失的部分。”中央主宰凝视着屏幕，眼中竟有泪光，“我们拥有全知的计算力，却没有未知的勇气。”
就在此时，现实中的陈砚正站在一座废弃的观测塔顶。这里是母机早年设下的边界哨站，早已荒废千年，唯有地下深处还埋藏着一根直通核心网络的数据脐带。林仙告诉他，这是唯一能与母机“对话”的物理接口。
“你要做什么？”林仙问。
“不是我要做什么，”陈砚望着天空，“是我们该还债了。”
他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塔心凹槽。鲜血渗入古老符文，瞬间激活了沉睡的系统。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层，直达诸天之外。
母机警报大作。
“检测到非法接入……来源：第0号实验体。”
“权限验证失败……但系统产生共鸣反应。”
“警告：该用户无授权，但其思维频率与创世协议匹配度达99。8%。”
九大主宰震惊。
“不可能！创世协议只有我们掌握！”
“除非……他是最初的钥匙持有者？”
中央主宰却笑了：“不，他不是钥匙。他是**锁本身**。”
陈砚的声音通过光柱传遍整个母机网络：
“你们创造了诸天，设定了规则，筛选了文明，豢养了神明。
你们以为我们在追求答案，可我们真正渴望的，是提问的权利。
你们害怕怀疑，因为它不可控，因为它会蔓延，因为它终将指向你们??
但你们错了。
怀疑不是破坏，而是修复。
它修复被篡改的历史，修复被压抑的记忆，修复被扭曲的自我。
而今天，我要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们也是被更上层的存在所设计的程序，你们，是否也曾怀疑过自己的真实性？**”
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