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陈曦可以摸着良心说,陈纪说的几乎都是肺腑之言,因为他的精神天赋外围有陈纪逸散出来的精神,所以只需要对比一下,就知道陈纪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换句话说,陈曦如果愿意的话,其实也能知道别人到。。。
夜深,未央宫角楼风急。
刘桐披着狐裘立于檐下,手中握着那封信的残片??纸已泛黄,边角微焦,是她从火盆里抢出来的。那一日辛宪英奉命焚毁所有与《未央夜录》相关的文书,连带陈侯那封未曾寄出的私信也险些化为灰烬。是她亲自冲入典籍司火场,夺回这薄薄一页。
“**不要相信所有流言,但更要警惕那些披着‘自由言论’外衣的阴谋。**”
她默念着这句话,指尖轻轻抚过墨痕,仿佛能触到七十年前那个雪夜,他在白帝城外对她低语时的气息。那时天下初定,刘备病重将崩,陈侯跪在殿前,执她手而誓:“公主若不安,我终不归隐。”可最终他还是走了,走入民间,走入岁月深处,只留下一个背影供世人评说。
如今,他再度出手,以雷霆之势斩断流言之根,却也亲手埋下了另一颗种子??恐惧的种子。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端。
***
三日后,敦煌郡使臣抵达长安,带来三名被俘的“细作”,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奇书共十二册。书籍用羊皮装订,文字非汉隶、非篆体,乃是一种弯曲如藤蔓的异国符号,经通译辨认,竟是拉丁文所著,内容涵盖《论公民的权利》《共和国的基石》《人民为何可以废黜君主》等篇章。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批书中竟夹杂一本手抄汉文本,题为《平权书》,全篇以流畅古文写成,论述“天子当为民仆”“官吏由民选任”“刑不上大夫乃乱政之源”等观点,并引述尧舜禅让、汤武革命为例,主张“天下非一家之私器”。
此书无署名,但笔迹经比对,竟与郑通早年讲学笔记极为相似。
“他没死心。”陈侯坐在御前会议的首席,声音平静如水,“前脚交出名单,后脚便投身新潮。这些人永远不会停下,只要有一点缝隙,他们就会钻进来,把整个秩序掀翻。”
刘备凝视那本《平权书》,良久不语。他身为帝王,自然明白其中危险??这些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动摇国本。若人人皆可自选官吏,那朝廷何存?若刑罚均等,贵族何贵?若天子只是“民仆”,那祭祀天地、承继正统的意义又在何处?
“该杀吗?”他问。
“杀不了。”陈侯摇头,“杀了三人,还会有三十人、三百人冒出来。思想一旦生根,就不再是几个人的事。你能在街头斩一个传书者,却斩不尽千万人心中的疑问。”
“那你欲如何?”
陈侯缓缓起身,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大舆图前,手指划过西域、河西、巴蜀、江东,最后停在中原腹地。
“我们要建一座学堂。”他说。
满殿愕然。
“不是普通的太学,也不是世家私塾。”他继续道,“而是一座真正的‘新政书院’,专收寒门子弟、边疆勇士、商贾之后、甚至罪臣遗孤。课程不限六艺五经,更要教算术、农政、律法、兵制、外交之道。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读这些书。”
“什么?”有人失声,“让他们读那些叛逆之言?”
“对。”陈侯目光如炬,“不但要读,还要辩,要写,要考。我要他们在阳光下讨论‘民主是否可行’‘共和能否持久’‘百姓能不能自己做主’。我要他们自己去比较,去思考,去选择。”
“万一他们选择了错误的答案呢?”一名老臣颤声问。
“那就说明我们的制度真的有问题。”陈侯淡淡道,“与其让他们在暗处偷偷信奉,不如让他们在明处看清真相??所谓‘理想国’,不过是西方学者的一场梦话;而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虽有千疮百孔,却是真实活着的国度。”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
“我不怕他们质疑君主,只怕他们不再相信改变的可能。所以,我们必须给出一条路??一条不用推翻就能进步的路。”
殿内寂静无声。
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刘备终于开口:“你打算叫它什么名字?”
“**弘文书院**。”陈侯答,“取‘弘扬正道,化育新人’之意。首任山长,我荐辛宪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