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眉头紧锁。这个“提醒”太蹊跷了。如果是赵广发的人通风报信,为何不说清楚危险来源?如果是警方内部泄密,又怎会精准到让他逃出生天?
除非……
“你知道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吗?”
杜老板摇头:“号码是公共电话亭打的,我查不到。”
周奕心中已有判断:这通电话极可能来自某个知情且仍存活于体系内的关键人物??或许是赵广发身边动摇者,或许是执法系统中尚未腐烂的良心。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审讯室里踱步一圈,忽然停下:“杜老板,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杜老板愣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我想……让家人平安。”他声音哽咽,“如果能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哪怕穷一点也没关系。我只求别再提心吊胆地活着。”
周奕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开口:“我可以帮你申请证人保护计划,但前提是??你必须说出一切,包括你隐瞒的部分。”
杜老板浑身一颤:“我……我没隐瞒什么啊。”
“没有?”周奕冷笑,“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提汪妍思是怎么死的?”
空气瞬间凝固。
杜老板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周奕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却极具压迫感,“汪妍思是在你逃跑前十天死的,死因是溺水,尸体是在城郊河段被打捞上来的。法医报告显示,他肺部有大量淡水,颈部有明显勒痕,初步判定为他杀。而就在他死前两天,你还跟他通过电话,说要商量复婚的事。”
杜老板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在查你之前,就已经在查汪妍思的案子。”周奕淡淡道,“你以为你们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可人在做,天在看。尤其是当你牵扯进一条横跨三省的走私链时,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是突破口。”
杜老板颓然垂首,双手抱头。
“我说……”他喃喃道,“我说……”
原来,那天晚上,汪妍思约他在河边见面,说是有重要事情谈。杜老板赶到时,发现对方神情异常紧张,手里紧紧攥着一个U盘。
“他说他在整理赵广发的资金流向,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杜老板声音颤抖,“他还说,他已经受不了这种日子了,想举报,换取宽大处理。但他需要我的配合,因为我手里有仓库进出货记录和部分转账凭证。”
“你答应了吗?”
“我……我犹豫了。”杜老板痛苦地闭上眼,“我说我要考虑一下。结果第二天,他就死了。”
“你觉得是谁杀了他?”
“我不知道!”杜老板几乎是吼出来的,“但我猜……很可能是因为那个U盘。后来我去他家找过,翻遍每个角落都没找到。一定是被凶手拿走了。”
周奕眼神骤冷。一个掌握关键证据却被灭口的线人,意味着这条走私链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势力??甚至可能涉及公职人员。
“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杜老板迟疑片刻,终于咬牙道:“老四。那天晚上,是我派他开车送汪妍思回家的。他说路上一切正常,可第二天我就听说人不见了。我问他当晚细节,他支支吾吾,说记不清了。而且……”他顿了顿,“我发现他最近换了新车,穿名牌,出手阔绰,根本不像是靠我给的那点工资能养得起的。”
周奕迅速记下线索。章宇??即“老四”,极有可能是赵广发安插在杜老板身边的卧底,也是执行清除任务的直接参与者。
“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一个女人。”杜老板低声说,“就在汪妍思死前一周,有个穿白风衣的女人来找过我,自称是赵广发的朋友。她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石涛’的人。”
周奕心头剧震。
石涛??正是当年参与侦办广发化工厂案的刑警,半年前因突发心脏病去世。而这位“白风衣女人”,极可能是如今仍在活动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