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寒美眸圆睁,水雾雾的模样茫然失措。
她手臂本就酸痛,枕着睡了一会儿更觉疼痛,使不上力气。
宁宗彦下意识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你倒是睡得着……”
倚寒清醒了过来:“兄长,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话叫她轻轻柔柔的说出来有些奇怪,好像、好像她就是在等他一样。
“裴夫人说,日后夜夜叫我偷偷过来,直至怀上孩子。”倚寒平静诉说裴氏的意思。
宁宗彦眉头拧紧,日日?
“还请侯爷这一月多担待。”
她脖颈微垂,模样柔顺,纤细的脖颈脆弱,完全是无害的模样。
但宁宗彦算得上了解她,她向来是两幅面孔:“嗯。”他冷淡应了声,随即便用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明角灯。
屋内顿时笼罩了一层暖光。
他径直走向盥洗室,倚寒便又坐回原来的地方,蜷缩了起来。
果然是武将,他的屋子这般冷都不燃火盆。
书房偏小,不似寝居宽敞,所有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沐浴更衣。
水声好像就在她耳边流动,倚寒闭上了眼,当做没听到。
没多久,宁宗彦绕过屏风,衣袍松垮裹挟着湿润水汽,他赤足踏上地板,跟腱修长,衣袍下是风流刚峻的身躯。
他走到软榻前道:“睡去床榻。”
倚寒茫然抬头,看了眼他便垂下视线,神情冷淡。
“不必,就在这儿吧,反正没多久我就要离开。”
宁宗彦泛起嘲弄,也不知怎的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何必刻意作出这般为亡夫守节宁死不屈的样子。”
倚寒倒没什么感觉,她一向知道他是什么人,说话有多刻薄。
“不去。”她撇过视线。
随后身旁的压迫感消失了。
床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倚寒复而闭上了眼,静静等待。
屋内的刻漏声时刻提醒着她,她心中煎熬,只盼着快快离开。
好不容易挨到了点,她撑着酸软的手臂起身,拢着斗篷打算轻手轻脚离开。
床榻上却传来一声低低叹息,这声音与昨日不一样,似是烦躁似是无奈。
倚寒身躯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外走,没有一丝停顿询问的意思。
忽而床边柜子上的东西被打落,瓷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神情紧绷,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问完后才发觉她不该管这闲事。
宁宗彦声息沉闷:“腿疼。”
倚寒默了默:“哦,叫大夫吧,我该走了。”
她刚要转身走,宁宗彦身后的声音又响起:“冯七说你无法再拿针了,为何?”
倚寒飘然的音色传了过来:“此事跟侯爷无关吧。”
她还算好声好气,宁宗彦却仿佛听不出意思似的追问:“因为崔衡之?”
倚寒有些好笑,但也对他的刨根问底略略反感:“是又如何?不过侯爷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忘了吗?”
宁宗彦沉着脸没说话。
他莫名烦躁,他自己说的话他当然没忘,只是没想到她会记得这样明白,她能这般反问必然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