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在大将军受掌灯之罚时,鬼城中四处搜查的阴兵已经纷纷回营,那封闭许久的大门也再次打开。
周生拒绝了瑶台凤的相送,一个人缓缓离开。
这次大战,聚仙楼死伤惨重。
有好几个演员。。。
雪落无声,却压弯了屋檐前的枯枝。一支细竹被风折断,跌入院中积雪,溅起一圈微颤的涟漪。那不是水,而是时间在某一瞬的停顿。
老妪没有动,只是望着那支断竹,眼神像穿过百层迷雾,回到了某个早已消逝的清晨??那时周生还坐在门槛上削一支笛子,木屑纷飞如蝶,他一边削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小小儿郎,赤脚赶羊,走到天边,不见爹娘。”
她当时问:“你这曲子哪儿来的?”
他笑而不答,只把笛子递给她听。一吹,满院落叶竟逆风旋起三寸,又缓缓落下,仿佛大地也在学着呼吸。
后来她才知道,那不是曲子,是**唤醒**。
如今,笛声已远,可世界仍在继续他未完成的动作。
小女孩写完“我要当船长!”后蹦跳离去,炭笔留在雪地,被一只乌鸦衔走。它飞过高墙深院,掠过沉睡的城池,最终落在一座废弃钟楼的铜舌上。笔尖与金属轻碰,发出一声极细的“叮”,像是某种暗号。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幽州地下祭坛,最后一座“梦引术”香炉轰然炸裂。灰烬中浮出一行字迹,竟是孩童笔法:
>“我不怕你了。”
守序盟残存的长老们惊恐四散。他们曾以为,只要控制梦境,就能重塑人心;只要抹去疑问,就能维持秩序。但他们忘了,**一个孩子学会说“不”的声音,比千万道律令更锋利**。
而就在这动荡之际,西南群山深处,“失格者大会”迎来了第一百零八届集会。
地点不再是临时搭起的草台,而是一座由无数失败者共同建造的“破庙”。庙无名,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写着三个大字:**我来过**。
每年春分,来自五湖四海的“弃子”齐聚于此??被逐出宗门的修士、退婚三次的女子、写尽天下却无人出版的诗人、练功走火导致半身瘫痪的剑客……他们不争荣誉,不求平反,只为做一件事:**站在台上,说出自己最不堪的选择,并宣告:我不后悔**。
这一届的主讲人是个盲眼琴师,名叫阿弦。
十年前,她是归命洲最负盛名的乐官之女,天生灵耳,能辨九重音律,被誉为“九霄清音”。但她拒绝为朝廷演奏颂歌,反而收集民间哀乐,编成《哭世十三调》。事发当日,刑部以“乱音惑众”罪将她双眼剜去,琴焚于市口。
人们都说她疯了,连父母也羞于认她。
可今日,她坐在破庙中央,怀抱一把用废铁与旧弦拼凑的琴,手指轻抚,低声说:“各位,我今天要讲的,不是我的痛苦,是我的**自由**。”
全场寂静。
“他们以为剜去我的眼睛,我就看不见世界了。可他们不知道,当我再也看不见人脸上的假笑时,我才真正听见了心声。”
她顿了顿,指尖拨动第一根弦。
音起刹那,整座山谷共鸣。不是靠耳朵,而是靠皮肤、骨骼、血液在震动。有人流泪,有人颤抖,有人突然跪下,痛哭失声??因为他们听见了自己多年压抑的呐喊,从琴声里被唤醒。
“我选择瞎,是因为我不想再看那些‘正确’的脸。”她说,“我选择聋,是因为我不想再听那些‘该说的话’。可我选择弹琴,是因为我知道,**总有一种声音,专为说不出话的人准备**。”
最后一个音落下,整片山林静得连风都不敢动。
片刻后,一个少年缓缓走上台。他穿着破旧道袍,脸上有烧伤疤痕,右手只剩两根手指。他曾是顶级宗门内门弟子,因质疑师尊“天命不可违”而遭雷劫惩罚,灵脉尽毁。
他站定,声音沙哑:“我也来说一件我不后悔的事。”
“我曾有机会逃命。那天夜里,师父给我一杯毒酒,说只要我认错,便可留命。我没喝。我说:‘如果你的道需要我跪着才能活,那这道不配叫道。’”
他笑了,笑容扭曲却明亮:“第二天,他们把我扔下悬崖。我没死,因为我掉进了一片荆棘丛??那是我小时候偷偷种下的野玫瑰。原来当年埋下的种子,真的能在十年后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