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瑜早知会有这一天。
赵元澈的太子之位不稳,而诚王又野心勃勃。虽未二人未在明面上显露出不对付,但私下人人皆道,京城怕是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恰逢此时,南蛮入侵,边疆战乱又起。太子率先请旨派兵出征,温家大郎封主帅,用兵如神,打得南蛮节节败退,此举大获民心。
可不料三年前,边关传来战败的消息,而温家大郎誓死抵抗,以身殉国。
大晋朝已无可用之帅,便只能议和。
温青瑜当时也只以为是大晋许多年未曾打过仗,军事懈怠,不敌南蛮的兵马。
可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那个人就是竹青,此人曾是大哥的幕僚,也不知他是怎么拖着一身的伤逃了出来,又一路奔波历经半年多的时间赶到了京城,找到了他。
在看到他时,竹青拿出那块象征温家的玉佩,将一切托盘而出,告诉温青瑜是有人泄露了军情,致使他们中了敌人的埋伏,温家大郎也因此丧命。
原本,温青瑜是不信的,哪里会有人拿百姓的安危、将士的存亡来做局?
可当他费劲心思当上了指挥使,据打探到的消息,得出的结论却是他的大哥,九成是被充当了朝廷争斗的牺牲品。
而出卖他的人,正是兵部左侍郎——傅桓!
如今,太子特地等候在此,字字句句皆是拉拢之意。
温青瑜沉默了片刻,往后撤了一步。
赵元澈盯着他的动作,手中微动,茶水溅出些许,洒在木桌上。
他却神色依旧,只淡淡道:“你这是不愿?”
温青瑜垂下头,字字句句清晰:“臣已是戴罪之身,若是寻不回九公主,臣死不足惜,但若是因此连累了殿下,那臣的罪过就大了。”
良久,赵元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语气难掩自责:“当年是本宫请旨发兵,你兄长见朝中无人敢应,便只身站出,自愿领兵出征。”
“终究,是本宫害他丢了一条命。”赵元澈收回手,越过温青瑜,掀开帘子的一角,许久未动。
他转头,沉吟道:“本宫不会为难你,想做什么,自己想清楚了就去做。”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轻,直至完全消失。
半晌,进来一位侍卫,他瞧见屋子里头站了个大男人,还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心中又不安起来。
他小心翼翼道:“温大人,可有何吩咐?”
温青瑜被这一声唤回神,他动了动,淡淡道:“无事。”
说罢,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
京中夜色尚浅,街上的人群逐渐散去。
杨禾秀没有回杨府,反倒是在城中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门前,上头的牌匾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用毛笔七扭八歪地写了四个大字——来喜客栈。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抬手,在斑驳的木门上扣响。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伙计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打量她:“住店?”
杨禾秀如实答道:“我找人?”
伙计不明所以,恰时陆春花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露出来,看见是她,才松了口气,侧身让她进去。
伙计低声嘟囔了几句:“找人找客栈来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