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剂还没完全失效,叶泊舟反应迟钝,过了半分钟才完全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腕上是锁链,脚踝上也挂着一条,动作间能听到金属碰撞的窸窣声。这些声音提醒他现在的情况,一点点重建了他的认知。
他被薛述关起来了。
故事里不乏这样的场景,而接下来会发生的……
他看薛述:“然后呢?你会和我上、床吗?”
薛述:“和你上床,你就不会想死了?”
叶泊舟眨眼,恍然:“你把我关起来,不是想上我,是怕我寻死。”
镇定剂让他的情绪浅淡,现在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他浅浅挑了下嘴角,不知道在嘲讽薛述还是在嘲讽自己,“都不想和我上、床,何必管这么多?我死在盘山公路,没有任何事故责任人。死在医院,最多追责到医院。如果死在这里,舆论可就不太好听。”
他伸手去拽锁链:“薛先生还是快点放开我,别因为一个陌生人惹上麻烦。”
薛述充耳不闻,拉住锁链。链条绷直,把叶泊舟的手拽到床头,再也挣不开。
他打量着床上丝毫没有恐惧的人,说:“既然知道麻烦,又为什么再三问我要不要上床。”
“选择权不一直都在你手上吗?你说了不我也没有强迫。”
叶泊舟问,“但现在,你在干什么?”
“我在惹麻烦。”
果然觉得自己是麻烦。
一定觉得自己很奇怪,第一次见面就说没分寸的话,寻死觅活浪费他的时间,还无视他的好心觊觎他的身体。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叶泊舟喉结滚了滚,目光扫过房间所有角落。
非常单调,除了床和床头的柜子没有任何家具,没有玻璃的装饰品,窗户被窗帘遮住看不到外面有什么,锁住自己的链条也绝对到不了窗台。
薛述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没一会儿,房间门就被敲响。
——这里还有其他人。
叶泊舟非常理智并理所当然的想,薛述把自己从医院带出来,医生护士甚至来时的司机,都知道。现在这里还有其他人,如果自己真死在这里,很难避开所有人处理尸体,会给薛述惹麻烦。
薛述不让他死,还不和他睡。
而他,甚至在这时候都还在想,自己现在去死会不会给薛述惹麻烦。
凭什么两辈子的主动权都在薛述手里?自己不能强迫薛述和自己睡,难道还不能跟随自己的念头去死吗?
看薛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叶泊舟抬手,腕上的锁链随着自己动作荡在空中,这么轻微的动作,都牵连到身上其他伤口,让他疼得浑身发颤。他咬牙要抬得更高一点,可怎么都抬不起来,胳膊脱力摔在被子上。
薛述到了门口,打开灯。
叶泊舟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现在也被绷带固定,从胳膊到胸腔,就连小腿都缠着绷带,整个人像木乃伊,完全没办法做太多动作。
他飞快想到木乃伊的制作过程,遗憾自己怎么不是死了之后才被包成这样。
薛述接过迟到的晚饭,回到床头,看叶泊舟偏头看胳膊上绷带的样子,解释:“胳膊脱臼。”
叶泊舟在半空中吊了三分钟,两条胳膊脱臼,骨折的肋骨错位,肺挫裂,脾破裂出血,打完镇定剂重新手术包扎伤口后,一度烧到三十九度六。现在看着叶泊舟胳膊上的绷带,都让薛述想到叶泊舟吊在窗外的样子,气狠了语气里反而有种奇妙的夸赞感:“真厉害。”
想到背对着床时听到的金属碰撞声,他问,“现在又想做什么?”
叶泊舟的手臂还在哆嗦,看向手腕上的链条,告诉薛述自己的打算:“把自己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