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统帅部,大型作战会议室。
随着战斗的深入,山城方面的斗争也愈发激烈。
“委座,”白健生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手中的指挥棒指着那些虽然缓慢、却依旧在向西渗透的红色箭头,“日军各路攻击,均需横渡数条河流。因其船只短缺,即便我第十集团军已伤亡惨重,敌亦无法继续扩大战果。”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似在分析敌情,实则是在为第六战区的被动局面开脱:“同时,此一带山路崎岖,补给、行进都颇为困难。
日军运输给养的驮马队,已然跟不上步兵的推进速度,其一线攻击部队,粮秣短缺问题日益严重。”
常瑞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想再听这些分析。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地看向白健生。
“那我们的士兵呢?”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们的士兵,补给情况如何?”
这一问,直接将白健生问得哑口无言。
整个作战室,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死寂。
片刻之后,白健生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根据目前战区汇报的情况来看,第六战区,粮秣方面短缺。第五战区,弹药方面告罄。”
“顽强阻击,我晓得。”常瑞元没有理会他避重就轻的说辞,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刘家棚附近的日军,攻势进展如何?”
“数日前就已突破了刘家棚一线。第六十七师师长负伤,现由罗贤达代理师长。”白健生的声音越来越低,“该师伤亡已过半昨日傍晚,他们发起了一次决死冲锋,终将日军击溃。现如今,日军在南线的攻势,已大半受挫。
就看石牌要塞那边,打得究竟如何了。”
常瑞元叹了口气。
他已经听明白了。
白健生的汇报,纯粹是报喜不报忧,甚至还用了不少春秋笔法进行修饰。
他索性不再理会,从座位上霍然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将领。
“我宣布!”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拱卫陪都作战计划,正式开始!”
军政部部长张治中当即起身,手持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高声宣读:
“本次作战计划方针:国军以拒敌西进为目的,始终确保三峡为作战枢纽,凭借三峡南北连山地带歼灭来犯之敌于三峡南北连山地带!与其在常德、石门、五峰、资丘之线,与敌激战。
同时,为策应华北第五战区克复信阳之作战,力求吸引敌军主力,决战于清江两岸亘长江地区!”
话音刚落,陈辞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与常瑞元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
“辞修,还有话要说?”
“是,委座。”陈辞修站起身,神情肃穆,“卑职认为,决战之日,尚未抵达,计划尚不够成熟。”
“展开讲讲。”
陈辞修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卑职就此事,与华北方面进行过相关的电报往来。目前,我第六战区用于决战的数个主力军,仍在部署途中。第二十二集团军尚在路上,池峰城所部的精锐,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抵达清江攻击线。第七十四军,更是只有一个师的先头部队抵达战场,用于山地攻坚,实是捉襟见肘。而第五战区,弹药告罄,补充尚不足四分之一。”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常瑞元。
“如按照各部计划行进和预估时间进行准备,此次决战时间,应当定在五月一日至五月四日间。在此之前,我军当以继续防御为主。”
常瑞元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最器重的爱将,眉头微皱。
将决战日期后延,这意味着,石牌要塞将独自承受日军最疯狂的攻击,长达一周以上的时间。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石牌要塞的防御工作,是否有充足信心?”
陈辞修汇报道:“我已经令第十八军胡琏之第十一师,固守石牌!”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常瑞元缓缓走向了会议室内那部唯一的电话。
“接江防军,第十一师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