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芍抚着她的背,偷偷瞥了一眼等在一旁的厂督,她如实说道:“我也没帮上甚么忙,这事还是厂督自己的考量。”
陆淑哽咽一下,拿帕子拭泪,瞧见负手站在石阶下的靳濯元,冲他颔首。
“他定是喜欢你喜欢得紧,才会这般护着你。”
陆芍扯了扯她的衣袖,脸红不自知地嗔怪道:“大姐姐莫要胡说。”
虽然这是她第二回听人说起‘喜欢’一事,但她仍是有些迟疑,厂督这样的人,从来不见他动情,他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陆淑拍了拍她的手,觉得她仍是懵懵懂懂不经事。
然而这种事任旁人如何说教也无济于事,得自己深入其中,细细去体会才能明白。她初嫁廖淮时,也是本着过日子去的,是廖淮让她明白,这过日子也分很多种类,就算是寡淡无奇的清水,被小火煨着,也能翻滚起热烫。
“成了,快去罢。他在那儿等你,等得有些时候了。”
陆芍点点头,提着裙摆走下石阶。行至马车前,由靳濯元搀扶着踩上轿凳。
马车内,靳濯元没同她说话,陆芍不自在地绞着自己的斗篷。滚边的绒毛被她接二连三地揪落,晃晃悠悠地覆在鞋面。
眼瞧着绒毛被自己拔秃了一块,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身子挪了过去,紧紧挨着靳濯元,抻了抻他的衣袖。
“厂督,我错了。”
靳濯元缓缓睁眼,从她的两根纤指中抽回自己的衣袖,理平,搭回自己膝上。
陆芍抿了抿嘴:“你回门那日没与我同去,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琐事,昨日便没喊你。”
打他方才迈入花厅的那瞬,陆芍便猜着他生气了。
还大有回去再同她算帐的意味,她左思右想,与其让厂督“兴师问罪”,还不如自己坦白认错。
靳濯元觉得这丫头同他呆久了,惹了一身狐狸毛,愈发狡猾。她先发制人地认错,饶是他气性再大,也说不出重话来。
一口气憋在胸口,他怏怏不快地质问道:“所以你就将我丢在府中,独自一人回府省亲。”
陆芍眨了眨眼,嘟囔了一声:“果然是为这事生气。”
她靠过去,主动倚在他的肩上,拿自己的发顶去蹭靳濯元的脖颈上的软骨。
“谢谢厂督替我出气。”
她知晓若没厂督在一旁镇场子,陆婳这事恐怕又要被王氏和魏国公轻而易举地揭过。
靳濯元身子一僵,软骨缓缓下滑。
忽然间甚么脾气也没有了。
他低首去咬陆芍发烫的耳垂,绕在舌尖,含糊地骂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
第67章别动
自那场宫宴之后,朝野上下太平了一段时日。众人都知这太平只是表象,背后蕴藏滔天的风浪,可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摸透这股风浪将从何处拍打而来。
俞灏落狱,凡是同他有牵连的都被关押起来。
靳濯元并未一一去审,只是抽空去了趟诏狱,他屏退身侧的人,在官帽椅上落座,而后同俞灏说了会儿话。
谁也不知他们二人说了些甚么,只知道至他迈出诏狱没多久,俞灏便疯了。
铁链哐当的声响响彻牢狱,磨破手腕的皮,露出猩红的血肉,再这般下去,便要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那日靳濯元站在牢门之外,无声瞧着,好像也没觉得有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