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其他人想帮忙,但离得太远,孩子被冲往沈鱼和阿莓的方向。
“还有一个,往那边去了!阿莓,快救人!”
沈鱼看不清,“阿莓,你把我放下来,去救人!快!”
若被洪水冲走,生死难料!
阿莓当机立断,确定沈鱼能站稳后,忙朝小孩的方向走去,小孩运气不错,被一根有些大的树枝阻拦了一下,阿莓才来得及将人抓住。
听见孩子洪亮的哭声,众人皆长抒一口气。
泼皮引起众怒,撑船人已经船上的年轻力壮男子皆气愤不已,七手八脚地把泼皮揍了一顿,打得他头破血流,连声求饶。
领路的兵丁渐渐聚集,维持秩序,没有泼皮这样的人再出来捣乱,大家有条不紊地上船渡河。方才被救的母子三人到了安全的地方后跪谢小杨和阿莓。
“官爷,那人别让他上船!”
“黑心肝的东西!”
“呸,个杀千刀的!”
很快河边只剩下最后几人,其中就有那个泼皮,泼皮跪在水中,扒拉着船沿,“官爷,让我上船吧,我方才是鬼迷了心窍,我发誓绝对不会那么干了!”
小杨虽鄙夷他的做法,却也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此自生自灭,再三警告后让他上了船。
过了河便可看见大雁塔的塔身,水位也渐低起来,再近些已经可以看见塔上二层的人影了。
大雁塔地势极高,水连第一层的台阶都还未没过。大雁塔一共十二层,千年宝塔,历经风雨不倒,本朝已经将它归为皇家宝塔,等闲人本是进不来的。
如今因为洪灾开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连日暴雨,民间已有声音说是当朝皇帝不仁,上天才降此大祸,永嘉帝连发两道罪己诏但老天爷依旧没给一点面子。皇帝不仁此言论越来越令百姓相信,直到皇家下令开放大雁塔用以避难,这声音才小了些。
“掌柜!”
“沈姐姐!”
沈记其余人在大雁塔门口翘首以盼,阿蓉阿芝拥上来,四个孩子围绕在她身边。
“大家都好吧。”
“都好的,都好。”
分明只是半日未见,见面时却热泪盈眶,劫后余生。
小杨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大人晚些时候会过来。”
沈鱼点点头。
本空旷的大雁塔挤满了人,有人哭天抢地,有人暗自垂泪,俨然一副灾后众生像。
沈记众人收拾好了干净空地让沈鱼坐下,阿蓉阿芝帮忙将衣服烤干,几个孩子去煮东西,几个男人都去帮官兵的忙,维持秩序,分发干粮。
阿蓉捧来一碗热汤,“来,掌柜,暖暖身子。”
沈鱼喝了几口,胃舒服了些。
有跛脚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了过来,沙哑着嗓子问道,“小娘子,你过来时可有瞧见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扎了两个鬟髻,用蓝绿碎花布包着,身上穿的是灰褐色布衣,衣服右上角绣了朵小花。那是我的小孙女,小娘子,你看见了吗?”
沈鱼摇了摇头,“没见过,对不住。”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向旁边的人,继续重复她方才的话。
阿蓉靠过来低声道,“问了一上午了,可谁都说没见过。有人说在河边看见过一个差不多模样的,人已经没气了。大家都没忍心告诉她。”
沈鱼捧着汤碗,热汤蒸腾的蒸汽熏了她的眼,眼眶发酸。
天灾面前,人总是无力的。
一直到夜色深重时,沈鱼才见到江砚白。那一身绯色官袍早已被泥水覆盖了本来面目,江砚白站在她面前,裤脚绑到小腿,穿着木屐,裸露出来的皮肤基本都是脏的。
沈鱼想抱抱他,上前一步。
大雁塔内火把充灯,照得亮堂堂的,江砚白打量了一下自己,推却道,“身上不干净。”
沈鱼才不管,紧紧拥住了眼前人,“就想抱你。”
江砚白轻拍着她的背,眉眼间尽是宠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