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两下，动弹不得，衷心佩服这位看起来高高瘦瘦，结果堪称大力士的家伙。
“我猜一下啊，里面那个参加你家长会的，绝对不是你妈妈。”他驾轻就熟地给自己找话题，还扬了扬眉毛，说：“我感觉是你小姨或者姑姑吧。”
“都不是。”闻蔚然说完后，就埋下了头，好半天后才抬起来，目光有些躲闪，慢吞吞地说：“她跟我妈搞一起了。”
如果是简扬的话，说出去应该没问题的吧？
他都最好心理准备了，但还是低估了简扬那极其具有跨越度的脑回路。
简扬吸了口凉气，问出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那…。你是从哪来的啊？”
Emmmm……实在是一个好问题。
“我爸妈生的。”闻蔚然嘴角一抽一抽地，尽力维持着这个还算镇定的笑容。
简扬一脸大彻大悟，像福尔摩斯附体一样，摩挲着下巴，道：“也就是说，你妈虽然跟你爸结婚生了你，但是在外面找了小三。那小三还跟她同性，现在还让小三来参加儿子的家长会，变着法子登堂入室。”
“你爸爸好可怜啊……”
他真心为这个头顶青青草原，却还不肯离婚的男人默哀。
“他不可怜，他俩都是。”闻蔚然把胳膊肘撑在栏杆上，左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补充道。
这句话宛如惊雷，炸在了简扬的身上，酥酥麻麻，振聋发聩。
他的双眼渐渐瞪地和铜铃一样，嘴巴圆成了“o”形，与周围其他学生挽着家长和和美美地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
他脑子像突然被接通了一样，一切真相大白，却只能在颅内像幻灯片一样，不断重复播放着一句话：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俗语诚不欺我。
闻蔚然仔细地打量简扬的微表情，琢磨着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学长啊……”简扬终于从惊天大瓜里回过神，颇为正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皱皱巴巴是校服外套：“我今天才明白了，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诶…对对对，是这个理。”
果然，自己吐槽比别人帮你吐槽狠多了。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简扬一摸后脑勺，打着哈哈，脚尖不自觉地蹭着地面。
“高考前两周吧。”闻蔚然埋着头苦笑了一下，声音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与沉稳：“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倒计时牌子上写的是“13”。”
简扬的眼神在闻蔚然身上打着转儿，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秋风浅浅拂过楼下的一小片竹林，竹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吸引了走廊上两人的目光。
好半天，简扬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你恨他们吗？”
他不想管那些大人的苦衷，他只在意闻蔚然的看法。
他为他所遭遇的鸣不平，仅此而已。
闻蔚然依旧眯着眼，漫无目的地望向那片在庭院中与其它植物格格不入的竹子。
左手食指却在不经意间和右手的无名指绞在了一起。
“其实，更多的是失望。但，我现在确实不想看到某些人太好过。”
雪崩的时候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老一辈逆转不了的观点，聊胜于无的责任心，还有自私、贪婪……
他闭上了双眼。
简扬趴在栏杆上，一边用余光扫着闻蔚然的脸色，一边出馊主意：“嘶——我有一个好点子。要不然，我俩现在冲进去……”
“那你觉得这么干最丢脸的是谁？”闻蔚然琢磨着应该是简扬那比皮皮虾还皮的“作瘾”又犯了，劈了一个眼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肯定是你啊！不过有得必有失，阴晴圆缺，此消彼长，才是万事万物存在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