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是真有祖孙情分的,如果没有,纯是政治交易,纯装的话,这俩人反倒是都好装了。
好半天,却是由赵打破了沉默:“孙儿记得,庆历八年,孩儿才四岁的时候,遇上庆历宫变,贼人杀进宫中,祖母將孙儿藏於裙下,贼军放火,是您撕下裙摆,用醋沾湿了,捂住孙儿的口鼻,还將一把匕首交到孙儿手上,对孙儿说,一旦有贼军掀开裙子发现了孙儿,就用匕首刺他的眼睛。”
“后来,娘娘被叛军伤了手臂,却依然紧紧护住了孙儿,事后孙儿被嚇得坏了,惊惧三日,食之则呕,依然是娘娘將孙儿抱了整整三日,才让孙儿见好,孙儿这条命,若非娘娘大概早就给嚇死了。”
曹后闻言,亦是眼中含泪不止,一时不能自抑,道:“咱们祖孙两人之间,本是患难与共,本是哎~若非是先帝他掀起濮议之爭,我——算了,不说了,去岁之事,是娘娘的错,娘娘给你赔个礼吧。”
祖孙两人却是也算是心意相通,而且客观来说也確实有著英宗和濮议之爭可以做背锅侠,不约而同的便都选择了以旧时亲情来破冰敘旧,不久之后,两人便相拥而泣了,但其实俩人却是也都知道,俩人的关係是回不去了的。
曹后先是议立赵顥,要搞兄终弟及,后来更是安排石得一控制宫禁,甚至她弟弟曹偷都给她调进京师,这是打算操控禁军,夺取东京兵权了,这行为分明已经和造反没什么两样了。
要知道她曹后一旦成功,赵只怕是想当一傀都不可得的,他可不一定会有宋仁宗那么好运,刘娥毕竟只是一民间女子,没什么过硬的娘家,这曹后可是姓曹啊,这事儿真做得成的话,说不得他们曹氏也要和辽国萧氏一样了。
好半天之后,祖孙二人述罢了亲情,也终於重新提到了正事,赵將事情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而后道:“祖母,那石得一毕竟是您的伴当,现在江寧出了这样的事,您看,要如何处置?”
曹后闻言,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道:“这个王小仙,之前上元节的时候,法永进宫来看我,对他也是讚誉有加,说此人是个能臣,而且性子十分的刚直,官家,可是想要用他。”
赵项:“这是自然,此人乃是我大宋神剑,而且此人的经营之才,实在是匪夷所思,今年江寧放青苗钱放贷三成,千万贯尽皆放出,且大多都有所抵押,料来不会有什么紕漏,孙儿以娘娘名义入股的那江寧纺织公司,更是日进斗金,不止如此,整个江寧,乃至於整个江南的商业,都被这一家纺织公司个盘活了。”
曹后点头,却是突然道:“如此有本事的人物,听说是性甚刚直,甚至说是直近於癲?”
赵项闻言苦笑:“是啊,若非是直近於癲,如何能干得出当街扇钦差耳光之事?我知道此人,
应该是害怕陈荐无事生非,坏了纺织公司的大事,乃至於坏了王介甫入相之事,或许—或许也真是有构陷之事,他气不过了?”
曹后:“过刚易折啊,官家,此人既然这般能耐,又有如此品行,咱们皇家,更应该保一保他才是,这孩子是要今年考试吧?”
“是,以他的才学,应该可以高中。”锁厅考是不糊名的,说过肯定也就过了。
“这孩子,有了婚配了么?”
“这应该没有。”
“二十多岁了,怎么还没有婚配?官家,你姑姑德寧公主家,你堂妹曹诗诗,你可还记得?”
“诗妹?自然是记得的。”赵项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色,对这位堂妹,似乎还颇有一点心理阴影。
“诗儿今年,十六了吧,这孩子心气儿高,非是少年俊彦,也入不了她的眼,不如,许给这位王小官人如何?锁厅之试,也是金榜题名,咱们也效仿民间百姓,做个榜下捉婿之事如何?
,
“这孩子性子太直,我看做事也是个肆无忌惮的,若是与咱们皇家攀上亲戚,日后真出了什么事,你要保他性命,也能堵群臣之口啊。”
赵一想,这好像还真是个良配。
就堂妹那性子,一般的男子恐怕还真降不住她,
他这次来找曹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曹后站出来替他背锅,那诗妹是姑姑德寧公主的女儿,姑父曹评,乃是曹后亲弟曹偷长子,也就是说这曹诗诗既是自己这个官家的堂妹,也是曹后的侄孙女。
当然了,因为他爹英宗本来也不是仁宗皇帝亲子,所以其实这姑姑,堂妹,乃至於高后这个祖母,都不是亲的,其实说来那应该是曹后在世上最亲近的人才对。
若是太皇太后下旨赐婚,那王小仙这次奉太皇太后之命打钦差,不就十分合情合理了么?不也就相当於是太皇太后默认此事了么?
而且赵也確实是以为,这门亲事是真的般配,非常的合適。
“孙儿以为,確是良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这就召姑父和诗妹进宫,咱们好好商议一番,
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