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墨锭在端砚中一圈圈打转,发出沉闷均匀的摩擦声。
浓郁的墨香散开,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无处不在。
他的目光似乎又重新落回了奏折上,可她能感觉到,那视线如有实质,始终缠绕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探究,甚至是一种…隐晦的躁动。
她不敢抬头,不敢出声,只能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扮演一个温顺无声的宠妃。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的烛火燃过半。
她的手腕开始发酸,精神高度紧绷,几乎到了极限。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正磨墨的手腕。
阮姝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他却更快地收拢手指,攥住了她的腕骨。力道不大,却绝对不容挣脱。
“陛下?”阮姝惊惶抬眼。
燕珩握着她的手腕,拇指极其缓慢地、暧昧地在她内侧细嫩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眼神幽深地盯住她:“爱妃的手,在抖什么?”
他的指尖带着批阅奏折时沾染的微凉墨息,那点凉意却仿佛火星,瞬间点燃了她皮肤下的血液,灼烧感一路窜升,直冲脸颊。
“臣…臣妾……”她语无伦次,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俯身靠近了些,龙涎香的气息更浓烈地笼罩下来,几乎将她吞没。
那双近在咫尺的凤眸里,暗流汹涌,不再是平日的冰冷死寂,而是翻滚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极具侵略性的东西。
“是在怕朕?”他声音压得更低,气息拂过她的唇瓣,“还是…在心虚什么?”
每一个字都砸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阮姝浑身僵硬,连呼吸都窒住了。
脑子里疯狂预警,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挣脱,可身体被他目光钉在原地,手腕被他攥在掌心,动弹不得。
他的脸越靠越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那双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眼底的暗色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
“陛下!”阮姝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偏过头,躲开了那个触碰,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臣妾…臣妾今日身子实在不适,恐…恐污了陛下…”
磨墨的手早已停下,殿内死寂。
她偏着头,露出纤弱脆弱的脖颈线条,像引颈就戮的天鹅,细微地发抖。
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捏得她骨头发痛。
燕珩的动作顿住了。
他维持着那个逼近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极其危险的、一触即发的死寂。
阮姝闭上眼,几乎能预见他的怒火。帝王的尊严,岂容一个妃嫔如此拒绝?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