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死死闭着眼,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全力维持着那副了无生息的姿态。
心跳却在这极致的恐惧下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拼命压抑,生怕那动静被车外的人察觉。
他身上的雪松冷香,混合着尘土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腔,比皇宫里浓郁的龙涎香更令她窒息。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进来,指节修长,带着文人执笔的薄茧,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那手指并未急于触碰她的“尸体”,而是慢条斯理地,拂开了散落在她脸颊旁的干草。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额角,带来一阵战栗。
阮姝的呼吸几乎要停滞。
“真是可怜。”
元清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仿佛真的在凭吊一位香消玉殒的故人
“好好一位娘娘,竟落得如此境地…曝尸荒野,与草木同腐。”
他的指尖缓缓下滑,掠过她冰冷的脸颊,停在她纤细脆弱的颈项上。
阮姝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预备着随时被拆穿后的拼死一搏——虽然她知道,那注定是徒劳。
然而,那手指只是在她颈侧停留了一瞬,感受着那死寂皮肤下的虚假平静,便又移开了,仿佛只是无意间的流连。
“不过也好。”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染上一丝难以捉摸的幽深
“宫里污秽,配不上娘娘。这外面的天地…”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如同情人间最私密的低语
“…也脏得很。不如,让臣给娘娘寻一处真正的清净之地,可好?”
他根本不是在询问一具尸体。他是在宣告。
阮姝的心直直坠入冰窟。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可能…连她购买药材、联系宫人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那个所谓被买通的老太监,恐怕早就是他的人!所谓的运出宫丢弃…根本就是他精心策划的接收!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以为自己赌赢了生路,却不过是从一个牢笼,精准地跳进了另一个猎人事先布好的囚笼。
拆穿
“来人。”元清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润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将‘东西’仔细些,请到后面的马车里去。小心碰着。”
“是,相爷。”
几个穿着普通家仆服饰、却动作异常矫健沉稳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利落地将阮姝从运货的板车上抬起,转移至一辆早已等候在旁的、外观看似朴素实则内里极为宽敞舒适的青篷马车里。
整个过程,阮姝如同真正的尸体般僵硬,任由摆布。
身下是柔软厚实的锦垫,隔绝了颠簸,车内弥漫着一种淡雅的、她从未闻过的冷香,显然是元清的喜好。
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最后的光线。
马车很快重新启动,行驶得极为平稳迅速,显然车夫技术极好,拉车的也绝非普通牲口。
元清没有与她同乘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