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屏住呼吸,尽全力控制着身体最细微的反应。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再次抚上了她的脸颊。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轻拂,而是带着一种缓慢的、不容错辨的流连。指尖从她的眉骨,细细描摹至鼻梁,再落到她依旧缺乏血色的唇瓣上,反复摩挲,仿佛在品味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阮姝的胃里一阵翻搅,强忍着才没有颤抖。
“戏演得不错。”他忽然开口,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连宫里的老仵作都差点骗过了。”
阮姝的身体瞬间僵住。
“可惜…”他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她的下唇,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惋惜,却又糅杂着某种奇异的兴奋,“…骗不过我。”
“我知道你没死。”
“从你喝下那瓶药开始,我就知道。”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阮姝的心上,将她最后一点侥幸砸得粉碎。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了元清垂落的视线。
他依旧穿着那身竹青色的常服,身长玉立,温文儒雅。
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却清晰无误地映着她的惊惶,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扭曲的掌控欲。
“醒了?”他微微一笑,指尖甚至暧昧地在她唇上又蹭了一下,才缓缓收回,“也好,省得我再想办法‘唤醒’你。”
“元清!”阮姝猛地坐起身,挥开他的手,惊怒交加地向后缩去,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竹制床栏,“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哪里?!”
“我想干什么?”元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惊惶如小兽的模样,唇角笑意加深,眼底却愈发幽深,“自然是…救你脱离苦海啊,我的娘娘。”
他向前逼近一步,微微俯身,将她困在床榻与他身体投下的阴影之间。
“燕珩那般折辱你,皇宫那般困顿你,你既不惜假死也要逃出来…”
他伸出手,不容抗拒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看着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蛊惑,又藏着致命的危险
“如今我为你寻了这处清净地,从此只有你我…不好么?”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让她下颌生疼。
“放开我!”阮姝挣扎,眼底涌上生理性的泪光,“谁要你救!我自己能走!”
“走?”元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却毫无暖意,“走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以为,离开了皇宫,你就自由了?”
他的脸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蛛网,将她牢牢缠裹。
“别傻了,阮姝。”
“从你决定用那种方式离开他开始,你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除了我身边,这天下,再无你立锥之地。”
他的话,如同最冰冷的判决,砸得阮姝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