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卡·维根涅斯特,我的远房表亲。她在我的感染下也想追寻真正的自我,所以想成为我们教会的家人。”
浅绿色的女士衬衫,左胸前编制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两颗小珍珠系在蝴蝶结末端,轻轻摇晃着。衬衫做了收腰处理,下摆略略高过裆部,干净利落,却不适合平板身材的休斯。维卡站在休斯身后,轻轻点了点头,以表明身份。
“维根涅斯特小姐,门外的跑车是您的吗?”
维卡听到孙林月的嗓音,认出他是电话里与她沟通的中介商,但他是认不出维卡的,因为维卡和陌生人通话时,声音经过特殊处理,比现实中的嗓音更加尖锐或低沉。
“是的。如果不妥,我可以换个地方停。”
“不,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做个小小的确认。小姐,您是休斯今天的雇主吧?”
维卡换了一种交叉双臂的姿势,将左臂叠在右臂之上。
“您猜得很准,主教大人。”
常理来说,正常人是不能靠声音将电话中的她和现在的她联系在一起的。
“不用叫我主教大人。我是伦萨的代理人,孙林月,我和伦萨的关系是平等的,我们所有人的关系都是平等的。”
孙林月温和的嗓音和伦萨如出一辙,休斯微微攥紧拳头,对这份相似有着些许嫉妒。他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维卡恰好听见。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是雇主的?”
“您电话里开的价格很高,是位资产丰厚的人,外都有能力购置跑车的人并不多,您还和休斯一同在他结束工作的时间点前来,于是我便作出这样的判断。说起来,真是非常可爱的巧合,休斯是您的远方表亲?”
“嗯,对的,对的,见到维卡女士我真的非常意外……呃……虽然以前在家庭聚会上只远远见过一面,但我对她印象很深……火红色的头发……哦……维卡女士特别慷慨,她给的稿费……比原本多了四倍。”
休斯抢着回答,不想让亲戚的谎言被戳破。维卡在社交界混得风生水起,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戏码见多了,并不很相信孙林月的话,他的理由不算牵强,却透露着一种过分的自信。是否是雇主,和她准备入教关联很大吗?假如她不是雇主,孙林月准备如何接话呢?特意提起这一点,似乎别有用意。
“哦,我还以为,您是能准确分辨声音特征的异种人呢。”
休斯打了个激灵,维卡在说什么胡话,他下午因为异种人的话题已经吃了太多亏,听到维卡主动提起敏感议题,不受控制地低下头去。
“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孙林月回。
维卡笑着摇了摇头:“教会排斥异种人吗?我想,先表明我的立场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是一名异种人。”
“维卡·维根涅斯特小姐,欢迎加入心亘教。原谅我们没有入教仪式一类的活动,但我衷心希望,从这一刻起,您的心和我们整个家族的心们能相互连接,同时不受干扰地跳动出独属于自己的节奏。”
孙林月眯起眼睛,鼓了三下掌。
维卡觉得很荒诞。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期,太随便,太散漫,这个所谓的教会——像是儿戏。
“维卡,我刚入教的时候也这样,很没有实感!不过别担心,伦萨和孙林月记得住每一名家人,慢慢家人间也能互相记住对方。恭喜恭喜,你加入我们了!”
休斯突然很热情,他还是担心孙林月会发觉维卡不是他的亲戚,想增加对话参与率减少可疑感。
维卡没作声,略带笑意地点了点头,手轻轻搭在休斯肩上,将他向旁边推去,休斯识相地移开了。
“可以带我参观一下教堂吗?”
教堂面积不大,一眼望得到底。孙林月招了招手示意维卡跟上前去,他向后倒退几步,而后转身,大衣掀起的风略过维卡的小腿。
整体布局和休斯半年多前初次来访时一样,门正对着主堂,开门走大约十米就能到达会众席的最后一排,再走过五排长椅,就是圣所。圣所由圣台和讲道台两部分组成。半圆形的高起地面是圣台,其上立着一张长方体讲道台。伦萨或是孙林月讲道时,会将圣带摘下,摊在讲道台上,圣带由于是活物,不会老老实实地垂下,而是折叠成倒着的“又”字样。
“伦萨除了周二,都会在清晨沿着清潭湖布道,每周六,我们会在教堂内组织讲道,通常是我和伦萨主持,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站在圣台上表达自我,不限主题。”孙林月将手搭在空空如也的讲道台上,“心亘教没有教规,也没有教义,唯一鼓励家人们做的,是追寻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