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我们教会的代理人亲手做的三明治！鸡肉馅。就在画具包旁边的黑包里，用餐纸包着。”
维卡歪了歪手枪。
“听我把话说完——除了人类，我当然也品尝过异种人，还有各个种类的核变兽。你知道人类、异种人、核变兽之中最值得烹饪的是什么吗？三选一，猜猜看吧。”
休斯摇了摇头，但几乎是在点头，他的头太晕了，身体已经失去方向感。实在撑不住，只好弯下腰，半跪在地上，也顾不上原本策划的如何抡起椅子进行反击，他用手肘抵着椅子的平面，这幅样子，像断头台上即将被行刑的犯人。
“你怎么了？”维卡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用关切的口吻问道，这可能是休斯的错觉，他已经快听不见声音了。
几乎无法行动的时刻，休斯看见维卡的脚尖，小脚指涂着红色指甲油，他绘制全身像时差点遗漏的部分。接着，黑色的物体堵住了他的嘴巴。
脑中一片寂静的黑，常理来说，人濒死之际是会播放人生走马灯的。
放映机没电了，影院黑压压的，一个人也没有。
啪嗒。
甜……
不是甜，是酸，是咸，是辣。立体的，多边形的，立方体。
休斯不明白，他是来到了天堂吗？巨响，硝烟味，爆裂的脑浆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休斯怔怔地抬头，维卡依旧摆弄着手枪，只见她朝掌心射了一击，枪口落下一颗小小的方糖。
维卡嚼着方糖，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你低血糖了吧。”
休斯依旧发愣，味蕾受刺激让口腔积满了唾液，他猛地咽了一口，不小心把糖也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休斯猛敲自己的胸口，缓过神来，“咳咳……维卡小姐，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手枪里不一定装着子弹，也可以是救人一命的小糖丸。
“别放松，再来一颗。”
休斯这次看清了方糖的细节，深红色结晶，内部混杂着黑色小颗粒，很像市面上的某种薄荷糖，而且是草莓或者西柚味的。
糖先接触到舌尖，传递出甜味，然后是又酸又咸，类似于话梅的味道，随之而来的是微微的灼烧刺激感，每个接触到糖水的味蕾都像第一次被恶作剧电击的青少年，惊吓又惊喜，兴奋地直甩手。
水果的清香——诸如草莓、树莓、蓝莓、西柚、番石榴、青柠……都能从中品出几分，互不干涉，细细品尝其中任意一种时，其他几种会有序且优雅地让开道，甚至主动衬托主角的独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三者谁最美味？”
“核……核变兽……？”
“哎呀，其实是异种人。”
休斯感到万分宽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少对方想吃他的可能性降低了些。
“生为异种人最大的好处，是吃带有阿库的生物时不用担心被感染。我在里都投资了一家专为异种人开设的餐馆，餐馆的主要食材几乎全是野生核变兽，有人类前来探店，一律被我们置之门外。
“阿库可以给生物增加风味，让肉质变得更理想化，所以三者之间最难吃的是人类！不过——”
维卡顿了顿，停止了手□□型的转动，休斯心头一紧，他嘴里含着的方糖此时又变为了炸弹，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让天花板溅上脑浆。
“我不会因为一种食物比另一种食物难吃而放弃它，餐餐之间总是需要调节，吃得太好太多便是放纵，所以需要定期猎杀一些人类，作为食欲的克制。”
坐过山车一般，休斯在第一个波峰——“枪杀后食用”——安全下落后，紧接着来到第二个波峰——“异种人最美味”，现在又驶向第三个波峰——“终将被吃”。起起落落让他心跳一会加快一会变慢，精神的反复折磨像一把餐刀，而他则是被抹在面包片上的黄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餐刀将自己反复涂抹，直至抹匀。
但休斯又提醒自己不是没有希望，维卡没有真枪，况且作为一个女性，如果不考虑她是异种人，力气应当没休斯大。如果考虑她是异种人……异种人和核变兽一样，应该都有特殊能力，只能祈祷维卡的能力形同虚设了。
伦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