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不闷。”
疏影答得坦然,自己也端起茶杯,
“比看山水有意思。”
这话说得寻常,清涟听了心头甜。
她低头继续运针,过了会儿,轻声问:
“疏影,你从前……我是说遇见我之前,漫长的年岁里,都做些什么?”
疏影沉吟片刻:“最初只是一团影,无思无觉。后来渐渐能感知周遭,便看人间百态。看花开花落,看人聚人散,看王朝更迭,看爱恨痴缠……看了许多年,只觉得热闹是别人的,与我无关。”她看向清涟,
“直到有个小丫头,总爱对着墙角那团影子说话,问东问西,所有好事都与我分享,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也要留给我……”
清涟手里的针停了。
她怔怔抬头:“……你都记得?”
“记得。”
疏影伸手,指尖很轻地碰了碰她正在绣的那片花瓣,
“从你第一次对我说话,到此刻在我身前……每一桩,都记得。”
舱内安静了,只有流水声绵绵不绝。
清涟觉得眼眶有些发胀,忙低头,针尖却差点扎到手指。
疏影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些。”
“过去无可追,未来尚不可知。眼下这般,便很好。”
清涟用力点头,将那点湿意逼回去,重新拈稳了针。
是啊,眼下这般,她在光里绣花,她的影子在身边陪着……这便很好。
午后,船家的小女儿在甲板上嬉戏的笑声飘进舱来。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扎着两个小揪揪,总爱在船边探头探脑。
清涟绣完了最后一瓣莲,咬断线头,对着光看了看,满意地弯起嘴角。
见那女娃又扒在舱门边好奇地张望,她笑了笑,从包里掏出在前两日路过瞧着颜色好,买来打发舟船时光的彩绳。
小时候在闻心斋,她也常这样安安静静地编些小玩意儿。
她拣出几根颜色鲜亮的,指节灵巧地交叠翻动,绕、挑、勾、压,手法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不过盏茶功夫,一只小兔子便在她掌心成型。长耳朵,圆身子,她还特意挑了截朱红的线,仔细缀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疏影在一旁静静看着,见清涟指尖流转过一缕金光,悄无声息地没入那编织的纹路里。
清涟朝那女娃招招手。
女娃怯生生地蹭进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手里的小兔子。
“送给你。”清涟将兔子放在她小小的掌心。
女娃惊喜地“呀”了一声,正要道谢,见那兔子的长耳朵忽然轻轻抖了抖,她便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兔子竟在她掌心微微转了个方向。
“它……它会动!”
清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它喜欢你,所以陪你玩。要好好待它。”
女娃用力点头,捧宝贝似的捧着兔子,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甲板上便传来她献宝般的清脆嗓音:“娘!你看!兔子会动!”
疏影看着清涟唇边未散的笑意,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