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
“像是被什么镇住了。”疏影收回视线,看向清涟,“药力太猛,症候反被压得不见踪影。”
“你是说……那掌柜口中的凤凰?”
“传说常有根源。”疏影道,“广陵运河有蚣蝮镇水,保漕运千年平安。此处若真有凤凰盘踞,镇住一地灵脉,也非不可能。”
清涟想了想:“若是如此,岂非好事?百姓安宁,灵脉也无恙。”
疏影却摇头:“只怕未必。外力强镇,如同筑堤拦洪。水势积蓄不泄,终有一日……”
她没有说完,但清涟听懂了。
“你是担心,表面的平静下或许藏着更大的凶险?”
“嗯。”疏影颔首,“而且,若真是凤凰镇脉,它为何独独守在此处?海陵的灵脉究竟有何特别,值得如此存在长久守护?又或者……”
她停顿片刻:“灵脉的症结,根本不在海陵城内,而在别处。此处的平和,不过是那东西将浊患尽数引往他处的结果。”
清涟心头一凛。
若真如此,这满城安宁,万家灯火,竟是建筑在别处的苦难之上?
“明日,”疏影道,“我们需要细查。望海楼地势最高,可观全城气韵流转。若有端倪,那里应能窥见一二。”
“好。”清涟点头,又望向窗外巍巍楼影,“若真有凤凰……它守着这里,总该有个缘由。”
“或许它守的不是灵脉,”疏影的话语落在渐起的晚风里,“而是这城里的百姓,就像蚣蝮守着运河上来往的生计。”
清涟沉默片刻。
“那我们就去找找看,”她说,“看看这凤凰守着的究竟是什么。”
夜深了。
客房内烛火已熄,只剩窗外透进些许月光薄薄铺在地上。清涟缩在疏影怀里,两人气息越来越近,几乎要触碰到彼此唇上的温度——
就在这一瞬,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是杯盏碎裂声,桌椅被撞开的刺耳摩擦,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怒喝。
二人动作同时顿住。
疏影眼神一凛,将清涟往身后带了带。她移至门边,指尖按在门扉上,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细缝。
清涟凑近望去。
楼下大堂已乱作一团。
四五个黑衣蒙面的贼人手持利刃,正与两道身影缠斗。那两人皆蒙着半张脸,从身形辨得出是女子。
其中一人灰蓝长发高束,发间立着一对狼耳,在昏暗里闪着冷冽的光。她侧身避开劈来的刀锋,动作快得像道影子,顺势扣住贼人手腕一拧,夺下短刀,反手用刀柄重重击在对方颈侧。贼人闷声倒地,她看也不看,抬腿将人踹开,转身迎向另一人。
月光从破开的窗纸漏进来,映亮她蒙面之上的一双眼,瞳色像冬日清晨结着薄冰的湖面。
另一人身形更纤巧,一身玄衣融进暗处,头顶一对小巧的雪貂耳,在黑暗中机敏地抖动。她并不正面交锋,总在贼人将要得手时突然现身,指间银光微闪,或点穴,或封喉,手法精准得不带半分多余。
不过十数息,贼人尽数倒地。
狼妖女子弯腰,从贼人怀中摸出几个钱袋和一个小包裹。她掂了掂,随手抛给身后的貂妖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