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看得目不转睛,直到白釉回到座上,才吐出一口气,眼里满是赞叹:
“弦猗姐姐,白釉姐姐,你们刚才那几下……真利落!跟话本里写的行侠仗义的大侠一样!”
弦猗刚好跃回楼上,闻言“噗嗤”乐出声。
大咧咧地坐回位子,顺手又拈了块文蛤饼:“大侠?哈哈哈,清涟妹妹你可真会说话!那你叫声‘弦猗大侠’来听听?”她一边说一边冲清涟挤眼睛,尾巴得意地晃了晃。
白釉执壶为众人续了茶,闻言莞尔:“可莫捧她。不过是些粗浅功夫,对付几个喝昏头的莽汉罢了。真要说‘侠’字,我们这般逍遥散漫的,可当不起。”
她语带调侃,轻轻拍了下弦猗又在偷摸点心碟子的手背,“少吃些油腻,仔细积食。”
“知道啦知道啦。”弦猗缩回手,仍笑嘻嘻的,“不过清涟妹妹要是想学两招防身,我倒是可以教!”
几人正说笑间,楼下掌柜已指使伙计将那几个昏睡的汉子拖去后院,又亲自捧着一壶新烫的玉壶春并几样精细点心,上楼来再三道谢。
待掌柜退下,这场小风波带来的些许嘈杂也渐渐平息,楼内乐声复起。
三楼最深处的幽静雅阁内,垂着湘竹帘。
方才楼下动静初起时,帘后便有一道目光淡淡投去。
此刻,掌柜正垂手立在帘外,低声将事情经过禀报了一遍。
“哦?是两位女客出手制住的?”帘内传来一把声音,泠泠如玉磬,“未曾动用灵力妖法,单凭身手?”
“是。一位似是狼裔,身手矫捷;另一位……看不透根脚,但更快,更稳。”掌柜恭敬道,“她们一行四人,另两位一直在楼上雅座,未曾下楼。其中那位最年轻的姑娘……”
“气息颇为特别,宁和悠远,令人见之心静……小人眼拙,瞧不出具体路数,但绝非寻常修士。”
帘内静了片刻。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自帘后伸出,指尖染着淡淡的凤仙花红,拨开了竹帘一角。
帘后女子浅金色的长发并未绾髻,柔顺披散,发间缀着几缕轻柔的耳羽。她怀中抱着一柄紫檀琵琶,姿仪闲雅。
方才那四人登楼时,她便有所感应。
这气息……与她记忆中关于灵脉流转与百年之约的模糊印象隐隐相合。
“抚灵之人……”她低声自语。
百年之期又至,灵脉异动,自有应运而来者行走四方,梳理地气。
没想到,这一代的传承者如此年轻,且身边聚着的也非寻常之辈。
掌柜躬身候着。
女子指尖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抚,未成曲调,却似有清风拂过。
“既是有缘至此,又解了楼中小厄,不可失了礼数。”她略作沉吟,“你且去,以我之名,请那四位客人移步聆音阁小坐,容我奉茶聊表谢意。尤其……”
她顿了顿,郑重道:
“务必告知那位年轻姑娘。”
“就说是,此间主人,欲谢她一行护持之谊,亦感念她周身……清风入梦,安定四方之气韵。望她……拨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