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羽的目光转向严熵,这一眼,包含了太多。
五年,说长,说短,都没办法概括。
叹了口气,声音压得低:“医生怎么说。”
严熵闻言抬起眼,轻轻松开岑几渊的手,站起身示意去出去说。
门板被轻轻合上,简子羽靠在墙上有些疲惫地撩了一下头发,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滞。
严熵先开了口,声音干涩:“医生说是急性应激,加上长期身心透支,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的创伤和消耗太大,需要静养……需要时间。”
简子羽没说话,默默地看着严熵的侧脸,看着那双眼下的乌青,和一夜便长出来的稀疏胡茬,看着他身上和现实格格不入的虚幻感。
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轻声问道。
“所以……时间够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却包含了太多。
当初严熵要将他们推回现实,她猜到了,却没想到是这般漫长的分离和如今这般脆弱的相守。
她以为,他至少会和他们商量一下,哪怕只是片刻的犹豫也好。
可他选择了最彻底的方式,留下只言片语,将自己放逐。
她无法责怪严熵。
从任何角度看,严熵的选择都没有错。
他将他们归还到平凡的世界,自己吞下了所有的苦果。
只是这五年来,每次看到岑几渊行尸走肉般的样子,那股无处可去的怨气便会啃噬她,她不知道该怨谁。
他的目光落在严熵紧紧攥着的手上。
“所以,这次回来了,还会走吗?”女生的声音在凌晨空荡的走廊响起,努力维持着平静,却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严熵仰起头,走廊顶灯刺目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眼,仿佛想用那光掩盖眼底的疲惫。
“我脱离那个位置的代价很大……”
“我的存在…现在必须锚定在岑几渊身上,尤其是他认知里的真实存在和对我的情感。”
他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沾染着无奈与酸楚。
“他……之前一直拒绝承认我,觉得我是幻觉,所以我几乎无法维持实体,也触碰不到他。”
“你……”
简子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严熵默默了半晌,阖上了眼睛。
“水母……”
“水母?”简子羽不解。
“嗯,002在消散之前,把最后的意识碎片融进了星辰,其中一颗,来到了现实,也就是渊渊一直照顾着的那只水母,成了我在现实最初的容器。”
他顿了顿:“我挣扎着脱离那个位置,意识几乎溃散时,这份同源的联系把我拉向了这里,最初那段时间,我无法维持人型,会无意识地化成水母的形态,002……成了我和岑几渊之间情感的纽带。”
简子羽静了半晌,低下头。
“所以,如果岑几渊不爱你了,或者醒来后还是不认为你存在,你还是会消失,是吗?”
严熵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无力地点了点头。
“只有他还爱我,一直触碰我,002才能把我们链接在一起,哪怕……最终只能以水母的形态留在他身边,我也……”
他声音哑下去,近乎绝望。
“严熵。”
简子羽打断了他,目光下落:“看看你自己。”
严熵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