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眼睛本打算带着这女人先去旅店洗个澡,再问问太阳骑士,附近有没有慈善修道院之类的去处。可旅店老板们不是嫌她浑身脏污,便是直白地啐出污言秽语
“这个女人是□□,是萨拉齐骑士亲口说的,我们不做她的生意!”
猎魔人无奈,只能带着她往偏僻的郊外走。
那女人全程都低垂着头,视线死死黏在脚下的泥路上,哪里都不敢看。
他寻到一户农户,摸出二十克朗递过去,这足以让农户一家过上几天好日子,农户的妻子才愿意帮那女人擦洗身子、换上干净衣裳。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傍晚,蛇眼睛带着焕然一新却依旧畏缩的女人回到住处,恰好撞上太阳骑士推门进来。
蛇眼睛没有隐瞒,将自己遇到女人的经过与打探到的零碎情报和盘托出,骑士听罢面露惋惜,沉吟片刻后,从怀中取出羊皮纸与炭笔,快速手写了一封短信,又从腰包里掏出一枚铸有太阳纹饰的铜质纹章,一并递向蛇眼睛:
“把这个交给修道院的修女,她们定会好生照料她。”随后告知了附近一处慈善修道院的准确位置。
蛇眼睛谢过他,当即骑上沙曼,载着那女人往修道院赶去。
路上没再遇见那只透着诡异的猫头鹰,可总有飞蛾不知疲倦地围着他们打转,扑棱着灰白的翅膀,挥之不去。
那股被窥视的寒意如影随形,渗得人骨头缝里发毛。
他自掏腰包,将女人安置在修道院里,临走时又留下不少钱财,反复叮嘱院长好生照料,同时将太阳骑士的书信与纹章一并交付。
回程的路上,飞蛾终于消失了,可头顶始终盘旋着一只老鹰,锐利的目光像是能穿透暮色,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等蛇眼睛回到住处,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了他。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指尖蓄力,待昆因法印的护盾缓缓笼罩周身,才推门而入
房间内,太阳骑士直挺挺地倒在角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他身旁的桌上,头盔滚落一旁,显然是刚卸下头盔放松警惕时遭了偷袭。
一个穿着华贵丝袍的女人正坐在桌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骑士的头盔,听到门响,她抬眼看向蛇眼睛,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蛇学派的猎魔人不都穿中甲么?怎么?你是披错了熊学派的皮?还是说,你身上那枚蛇学派徽章,是从死人堆里翻出来的破烂?”
蛇眼睛没有回答,反手便拔出了背后的钢剑,剑身出鞘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那女人却懒洋洋地摆摆手:
“行了,小白脸,我没心思跟你动手。我只是想告诉你,别管不该管的闲事。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拿到手,就滚出这里。”
蛇眼睛的瞳孔微微收缩——此事他从未对人提及,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没有放下钢剑,沉声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而且,要是我就喜欢管管这些闲事呢?”
那女人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如何知道的,与你无关。怎么?猎魔人现在也想掺和人类的政治游戏,当那些贵族的乖狗狗吗?”
蛇眼睛的目光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太阳骑士,完全没理会她的嘲讽,只冷冷反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人像是没听见他的问题,指尖轻轻一弹,头盔便在桌上转了个圈。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蛇眼睛,语气淡漠如冰:
“只是一个简单的昏睡咒罢了。别管闲事,猎魔人,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你若是轻举妄动,我不介意让他们把这个骑士也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话音未落,女人周身便腾起一阵光晕。
她抬手拽住太阳骑士的衣领,传送魔法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两人的身影。蛇眼睛心头一紧,立刻提剑冲了过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桌上那顶孤零零的头盔,在昏黄的烛火下,映出一片冰冷的阴影。
敌人全在暗处。
蛇眼睛对这类藏于阴影的对手,以及盘根错节的政治漩涡,向来束手无策。他去遗迹翻找尘封的线索,在萨拉齐的庄园外彻夜蹲守,又折返修道院探望那个被自己安置的疯女人——可这三处地方,都已被人彻底清扫过。
捕鸟的笼子没了踪影,挂在枝头的铃铛被随手丢弃在杂草丛中;
疯女人缩在墙角,嘴里依旧翻来覆去念叨着“大人”或是“高贵的女士”,再也问不出更多信息;
就连之前抓到的盗贼修整遗迹时留下的凿痕与炭灰,也被抹去了所有活动痕迹。
猎魔人蹲下身,指尖抚过地面残留的浅淡魔法印记。
指尖抚过地面时,猎魔人徽章的振动骤然加剧,那股阴冷的幻术能量虽已被刻意抹除,却仍有一丝残留附着在石缝中——这气息与那日在森林里撞见的猫头鹰、前日惊鸿一瞥的女术士身上的魔力隐隐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