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毓抬起眼看他,“我同意提前离开,现在还来得及吗?”
邵亦聪凑近些说,“驻林有额外加班费,你别挡我财路啊。”
文毓一怔,又想笑又想哭。
邵亦聪想吻他,但他知道不可以。
文毓,如果你留下来,我一定护你周全。
森林内。
邵亦聪坐在林间帐篷内,静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
那是他特地向医生要来的,可以强行抑制睡意。
医生再三叮嘱过,这种药不能多服,毕竟人体无法长时间缺少睡眠。
邵亦聪吞下一颗。
他不能入睡。至少这几天不可以。
他没法控制梦境。
但至少,他还能控制自己清醒。
接下来的几天,紫绛藤再无动静,文毓安然无恙。
转眼到了暑期志愿者项目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营地便热闹起来,小伙伴们忙着做最后的整理与打包。
文毓收拾好单人间的床铺,走出门,脚步还未站稳,一股柔软的冲力便扑进他怀里。
他下意识稳住身形,低头一看——一只圆滚滚的小家伙正仰头看着他,毛茸茸的耳朵微微颤动,圆润的眼睛水灵灵的。
“松兔!”文毓一把抱住它,把它搂得几乎变了形。松兔没有挣扎,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紧紧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文毓才松开一点力度,一手握住它的小爪子,低头问,“你有吃上我留在路上给你的果实吗?”
自从那次雨林营救后,他每次入林,都会沿路留下一些松兔爱吃的果实,当作给它的谢礼。
松兔动了动耳朵,像是在回应,“吃上了!”
“太好了。”
文毓轻抚它柔软的背毛,轻声道,“我今天要离开啦……你是来送别的,对不对?”
松兔的小爪子紧紧揪住他的前襟,把头埋进他怀里,像是不愿面对分别的话题。
文毓的鼻尖一阵发酸。
“没关系的,”他安慰它,“以后还会有新的志愿者来,他们也会很爱护你,你一定会交到更多新朋友的,我保证。”
松兔却仍不松爪。
于是,文毓就那样一直抱着它,直到那辆载着他们来到回息林的车再次驶入林中,在营地前停下。
车轮碾过湿润的林土,卷起归途的风。
志愿者们逐一与营地的工作人员握手告别,气氛温暖中带着些不舍。
就在这时,文毓不经意地抬眼,一眼便看见前方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邵亦聪。
他回来了。
心跳忽然加快,仿佛撞击在胸腔内,文毓鼻腔又泛起一阵酸意,但这次与前面遇见松兔的不同。
松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松开揪着他前襟的小爪子,从他怀中跳下。
“松兔?”文毓看着它跑出几步,不由得唤了一声。
松兔回头望他一眼,眼神里仿佛藏着不舍与叮嘱,像是在做告别前的最后回望。几秒后,它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回头,就这样一跃一跳,蹦入林中。
阳光洒落,它的身影在林光斑驳之间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深绿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