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脚步声,陌以新不着痕迹地将簪子收回袖中,方才转身。
来人是萧濯云。
“是你啊。”陌以新语气平静。
“你以为是谁?”萧濯云顺口一接,话出口却意识到不妥,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言而喻,岂不是正中了以新兄的痛处。
思及此,他连忙轻咳一声,道:“我来看看忘音。”
“盈秋如何了?”
“好些了。”萧濯云叹了口气。
对于盈秋而言,案件的死者忽然就成了她的亲生父亲,他们所要追查的线索,又成了她死而复生的母亲……
虽然她心里还是很想知道真相,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忘音,不,应该说,是安阳长公主……所以才让他一个人过来看看。
陌以新点了点头:“这件事对盈秋的确太过冲击,苦了她了。”
萧濯云在陌以新身旁坐下,又叹了口气:“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我爹一开始就不让我们查这件事了。我爹在朝中位高权重这么多年,恐怕早已知晓些许隐情,他一向喜爱盈秋,所以也是为了盈秋好吧。”
这件事的确太过出乎意料,老夜君的另一个孩子,居然会是盈秋。
萧濯云到此时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又讷讷道:“还有那个夜国国君,忽然就成了盈秋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我未来的……”
萧濯云实在叫不出“舅兄”这个称呼,只感到满满的违和感。
陌以新失笑摇了摇头,未置一词。
萧濯云又忽然想到,陌以新会独坐在此,想必林安正与夜君在一起。自己自然是站在陌以新这一边的,如今却忽然与叶饮辰成了亲戚……
自己这样一说,反而显得陌以新成了所有人中最无关的一个。
萧濯云微微张口,想要解释几句,又怕自己多心反而徒增尴尬,一时哑然,干脆转移话题道:“对了,长公主还好吗?有没有提供什么新线索?”
陌以新摇头道:“盈秋刚走,长公主便晕了过去。”
“什么?”萧濯云一惊,“她没事吧?”
“只是情绪太过激动,气血上涌,稍作歇息便没事了。”
萧濯云总算松了口气,倘若长公主此时再出什么事,盈秋更加要经历大起大落的打击了。
“施主。”身后传来女子淡淡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正是最初领他们入庵的那位师太。
“忘音醒了,想见几位施主。”师太道。
萧濯云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又看见亭外不远处,叶饮辰和林安并肩向此处走来。
叶饮辰正对林安挑眉笑道:“你瞧,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就说嘛,开阳山景致很好,多转一会不会耽误事的。”
萧濯云偷瞄陌以新一眼,只见他也站起身,目不斜视道:“我们这便过去,有劳师太。”
一行四人来到忘音歇息的房间。
忘音一眼扫过,眸光黯淡下来。
林安暗暗叹了口气,比起先前在枯木堂,他们中只少了盈秋一人。忘音自然明白,这是女儿还不愿见她,难免会有些失落。
萧濯云挠了挠头,虽心中尴尬,还是先开口道:“长公主身体可好些了?”
忘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我十七年前便已不是长公主了,还是叫我忘音吧。”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萧濯云,认真道:“你便是萧家二公子,看得出,你很关心盈秋。”
萧濯云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干巴巴道:“盈秋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再给她一些时间。”
忘音轻轻摇了摇头:“这事原是我对不起她,即便她永远无法原谅我,也没有错。”
她虚弱地咳嗽几声,又道:“你们……怎会知晓我在此处?”
萧濯云看向陌以新,这个问题他也并不明白。
忘音也随着他将目光转向陌以新,她当然还记得,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率先揭破了她的身份。
可如今世间知晓她所在的,总共也只有皇上和老嬷嬷两人。就算此人通过金色银杏叶推测出她和老夜君的关系,却又如何知晓她藏身在这庵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