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清竹堂时,郁风骐一家已在此等候。见到两人,郁谷主连忙问道:“可是青越有了下落?”
“当然!”音儿拍了拍林安的肩膀,“我们两个已经查明白了。”
她的目光一转,瞧见正跟入堂中的甘氏两兄弟,立刻气势汹汹上去道:“喂喂喂,你们不是想来蹭赏银吧,可没有你们的份哦!”
甘世流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抱了抱拳道:“我们也辛苦找了一日,只是想来知道个结果罢了。”
“两位姑娘啊!”郁谷主焦急打断几人,“还是快说正事吧,谢礼绝对少不了几位!”
“青越到底去了何处?”谷主夫人满面期盼。
音儿正要开口,林安先将她拉住,有些歉意地看向面前几人,终是缓缓开口:“谷主,夫人,实不相瞒,令千金……其实,已然香消玉殒了。”
“什么!”郁谷主彻底呆住,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直直栽倒下去。
“母亲,母亲!”郁子君急忙上前搀扶,轻抚着母亲胸口,抬头望向林安,“姑娘何出此言?”
林安叹了口气:“逝者已矣,请夫人节哀。谷主与夫人是否先去歇歇,我们再……”
“不必!”郁夫人喉中哽咽,哑声道,“请……请姑娘直言。”
林安见郁夫人受到如此打击,还是强撑着要听真相,眼底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之色,道:“一开始,我只是抱着找人的心思,去二小姐闺房寻找线索。结果就在那里,我们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甘世行忍不住道:“我们也去了,那闺房有何异样?”
“首先,在那个书架旁的地面上,有一条香粉撒出的细细直线,与书架下边缘相齐。这是秋兰失手撒落的香粉,她说她扫过了,却没扫净。
可是,二小姐一向很讲究,眼里揉不得沙子,侍女都有些惧怕。秋兰已经失手撒了东西,又怎敢不扫净呢?”
众人看向秋兰,秋兰也一脸茫然。
“那又为何会留下这些香粉?”甘世流皱眉。
音儿得意道:“当然是因为那里还放着别的东西了!”
“没错。”林安点头,“在秋兰撒出香粉的那一天,还有一个方形物件贴地而放,紧挨在书架旁边。香粉正巧洒在此处,所以即便扫过,此物贴地的细缝里也难免会有一些粉末残留。此物搬走后,才露出这一道香粉线。”
“等一下……”秋兰小声道,“可我真的从未见那里摆过别的东西,这一点也对姑娘说过的。”
“你的确对我说过,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多想。”林安道,“可是音儿在房中打碎了一只瓷瓶,里面掉出一幅山水画,和书架上挂着的那幅一模一样——
或者应该说,只是我们以为一模一样,后来回想才明白,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与此同时,音儿从背后的包袱中抽出两个画轴,在地上并排摊开,对众人道:“喏,放在一起给你们看看。”
林安见她还有这番准备,欣慰地点了点头。
甘世流已经发现端倪,讶异道:“尺寸不同?”
不错,两幅画虽然都是横向宽幅,但瓷瓶中收着的这幅,要比书架上挂的宽出两尺。
春兰喃喃道:“怎么昨日见到时,竟不觉得……”
林安解释道:“这是一幅山水长卷,画中山高水远,绵延不绝,这样的画面,让人很难注意到画幅宽度的不同。”
见众人还是一脸茫然,音儿又补充道:“你们看,这画里都是连绵的山跟长长的河,所以即便多出来一段,也不突兀。”
林安继续道:“所以,当那方形物件摆在这时,便换上这幅更宽的,正好将物件与书架一并遮住。等物件搬走后,再换回平日那幅更窄的挂上。那些日子,侍女都很少在屋中侍候,未曾细看,对于这点变化更加难以发觉。”
郁谷主道:“到底是何物摆着?与青越的出走又有何关系?”
林安语气微顿,缓缓开口:“那是一个木箱,一个由二小姐亲自定尺寸制作的木箱。”
春兰一怔,脱口问:“姑娘是说,二小姐的香樟树箱?”
“不错。”林安点头,“只要定好尺寸,让木箱长度与书架等高,宽度与书架等深,而高度,则是两幅画的宽度之差。如此一来,将那香樟树箱竖起来放在书架旁,便恰好能与书架齐平,也恰好能被更宽的那幅画一并遮住。”
春兰忍不住道:“可是前些日子,二小姐便已将新制的箱子一把火烧了,怎会放在书架旁?”
“是啊!”秋兰也道,“我也亲眼看见箱子烧了。”
“这一点,还是音儿提醒了我。”林安道,“音儿说,‘瓷瓶打碎一个,便又拿来一个’,我才忽然想到,一个瓷瓶打碎了,还有另一个。那么同样道理,二小姐烧了箱子,却未必是两个都烧了。”
春兰吸了口气,似是细细回想起来,却的确拿不准,在那熊熊火焰之中的,究竟是一个箱子,还是两个。秋兰也同样面露迷茫。
“这便是人们常有的惯性思维,早知有两个箱子,再看见箱子在火里燃成焦木,便自然以为两个都烧了。利用这一点,再配合那两幅画,便能将其中一个箱子,悄无声息地藏在房中。”
“藏起个箱子做什么?”郁谷主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