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伸手入怀,拿出一物,道:“你们可认得此物?”
少女一怔,茫然道:“归?这是什么?”
男子却猛地瞪大双眼,惊诧道:“归心令?你、你是归心使者?”
“正是。”
对于所谓“归心使者”的身份,林安已经淡定地接受良好。反正荀谦若亲口说过,归心令已经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了。
陌以新不由看向林安,眉头微挑,眸底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意味。
年轻男子神色变得极为复杂,一方面,是得遇救星的振奋与希望,另一方面,却是更深的担忧——此事竟能让归去堂出动归心使者,究竟牵扯到怎样的大麻烦……那大姐她……
少女在一旁问:“哥哥,这究竟是什么?”
男子缓缓道:“江湖中无人不知归去堂的大名。若非大事,无人能请出归心令,而此令一出,便无事不成。”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显然也是与兄长想到了一处。
男子眉目低沉,神情肃然,仿佛在瞬息之间做下决定,深深一揖:“好,你们去!大姐……便托付给归心使者了!”
林安心头微松,没想到,归心令还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她郑重一抱拳,道:“我以人格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你们的大姐。”
少女眼眶再次红了,哽咽道:“烦请归心使者……若见到我大姐,替我告诉她,我们都备着生辰礼,待她回来,便为她补过生辰。”
林安点头应下,复又问道:“你们大姐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如何相认?”
“大姐名叫石月,今年二十有一。我叫石云,十六岁。这是我哥哥石陆,十九岁。”
少女说着,从颈间解下一枚坠子。那是用海边拾来的贝壳打磨而成,通体温润,被岁月磨得发亮。
她双手奉上:“姐姐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坠子。她若见到这个,定会知道是我托你们带去的。”
林安小心接过,揣入怀中,坚定点了点头。
男子随即脱下外衫,递给陌以新,陌以新也解下外袍,随手换上。
少女看向林安:“那边有个海蚀洞,我带你去换衣服。”
林安跟少女走去,陌以新则留在原地,又向男子打探了一些情形。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待陌以新与林安重新回到野渡时,已是地道的村民装束。只是两人终究气质不俗,又将脸有意抹黑了些,才混入队伍之中。
此时距离开船不过半个时辰,队伍已经开始缓慢前移。林安这才意外地发现,竟还有人从队伍最前方折返,神情或失望,或茫然。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皆是一沉——原来并非每个人都能上船,只是不知,筛选条件又是什么……
待两人排到近前,只见一灰衣男子坐在船沿之上——此人,想必便是先前打听到,扛麻袋上船的灰衣人。
然而让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所谓的“灰衣人”,竟是个年岁不过十六七的少年。
他一身灰衣,神情冷漠,眉眼间有股与年纪极不相称的老成。
排到他面前之人,皆伸出手臂,由他指尖搭脉。
指下不过片刻,或挥手放行,或冷声喝退。于是有人得以上船,有人却被无情赶走,满脸不解。
林安心口微悬,忐忑之中,却见陌以新果断报上姓名,率先伸出手去。那少年手指一搭,未作停留,便淡淡示意他上船。
轮到林安自己,也同样顺利通过。
两人进了船舱,林安小声道:“不知他把的是什么脉,方才我还真担心会被拦下来。”
陌以新的神情却并未因顺利通过而轻松半分,缓缓道:“武功。”
“什么?”林安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他在辨别习武之人?从脉象中看出练过武功的,便赶走了?”
陌以新点头,那些没能上船的,从步伐体态来看,都是习武之人。
林安面色也不由发沉。
按理来说,习武之人筋骨强健,气力更胜,显然更适合做工,可那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习武之人尽数拦回,反而是陌以新这样丝毫不会武功之人,和她这样的弱女子,被毫不犹豫地放上了船。
一切,似乎越来越不妙了。